第167章(第2/3页)

钱德福见造势造得差不离了,大伙儿的态度,逐渐朝着理想中的趋势转变,便偷摸朝着身侧的随从摆了摆手,着他去给谢见君通风报信。

不出半个时辰,官府贴出了新告示,内容与钱德福所说无二。

客栈掌柜们犹如饿急了眼的虎豹,一个个循着味儿就摸了过来。

谢见君命小吏挨个记下了客栈的名称和具体位置,又将陆同知唤来跟前,让他带人去实地考察一番。

“陆大人,像春华楼这般修缮得奢华的客栈,便可以直接剔除掉,此次征用,当选那些素朴简单的,哪怕是稍稍破旧些,但只要是一应陈设都齐全也无妨。”

“大人,这是何意?”陆同知不解,“咱们征用的客栈环境越好,考生们不是住得更熨帖?”

谢见君早知陆同知会这么问,他眉梢轻佻,声如温玉地解释道:“家境富庶的学子们来府城中考试,出手大多阔绰,选择住宿的客栈时,首当其冲就是春华楼,你若将这等客栈征用,不就是放任这些学子们,去同那些真正需要帮助解决住宿问题的考生,争抢补助的名额吗?陆大人,这可与咱们的初衷相悖呐!”

陆同知脸色一变,躬身拱手道:“还是大人考虑周到,是下官愚笨短浅了。”

谢见君莞尔笑了笑,将此话茬揭了过去,“烦请陆大人去客栈走一趟,早些敲定好征用的客栈。”

陆同知应下话,雷厉风行地朝外走,临到半路,又被唤住 。

“陆大人,昨日可有一位叫褚白的小少年,来府衙寻过你?”蓦然想起昨日在那客栈门口发生的事儿,谢见君出声关切。

陆同知复又行礼,一本正色道:“回大人的话,下官体恤这褚白年纪尚小,家境又贫寒,好不容易来府城一趟,还丢了全身家当,便做主给他补助了银两,昨个儿让他歇在了自己家中。今日那孩子离开时,住过的卧房收拾得齐整,还搁了银钱在桌上...”

“倒是个好孩子。”谢见君声色温和地承了一句,陆同知不曾插手过府试的事宜 ,故而念其可怜无助,留考生借宿一晚,倒也无妨,他并未细究,只是摆摆手,让陆同知退下了。

晚些,城门口贴出了新告示。

一应入城赶考的学子们齐齐凑在告示下,议论纷纷。

“官府出面租赁了几家客栈,让咱们去住呢!”

“可不是,这房费之低,我还以为我是在做梦!”

“我去年八月来时,这一间房就是数百文,如今居然只有二十文...”

“早听闻咱们这位知府大人仁善宽和,今日得见,果真如此,此举这可解了咱们的燃眉之急!”

“且不论这个,我听说,咱们今年考试的贡院,也被知府大人下令整修过!”

“如此甚好!看来今年大伙儿都能毫无顾虑地考试了!”

......

未见其人,谢见君的身影,便已然在赶考学子们心中倏地高大了起来,诸人都憋足了劲儿,想瞧瞧这位传说中的知府大人究竟有着何等的绰约风姿。

府试当日。

谢见君一身绯色宽袖圆袍官服居于高堂,腰间十一魁革带系得工整端正,负手而立时,愈发衬得他身挺如松似柏,分明是一张温润端方的面容,却无端地让人心生出几分惧意,这是为官者震四方的威严。

核对身份无误的考生们,只敢悄悄抬眸看上一眼,就立时垂下脑袋,跟在府役身后闷着头去寻自己的号房,至于那些尚未入贡院之人,都垫着脚尖,抻长了脖子向里面张望,得了斥责才老实下来。

“大人,我没有作弊,这小抄不是我的!我什么都不知道!”谢见君正打量着过往的考生,冷不丁被门口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有搜子入贡院来,将誊抄着圣谕广训的纸条,呈给他看。

谢见君当即起身,大步朝门口走去,就见一青衫打扮的书生,被府役后押着双臂,涕泪横流地替自己喊冤。

担心是这考生不小心着了阴诡之人的道儿,他并未着急处置,而是将小抄仔仔细细地瞧过一遍,又比对了这人先前检录时,曾在府衙里留下的字迹,两份字迹落笔一模一样,连横撇勾点都一一吻合。

“你说你是冤枉的,这字迹又作何解释?难不成是哪个闲人,为了构陷你,照着你的字,一笔一划写成的小抄?”

考生被质问得脸通红,但仍是梗着脖子,打死不肯承认自己作弊。

同行保结的禀生,这会儿也不敢说话,颤颤地站在一旁。

照理说,如今这般情形,有实打实的证据在手,谢见君便可判其作弊,终身取消科举资格,按照律法,其余考生亦有连坐之罚。

然他一时起了恻隐之心,便想着这人如此坚持,没准当真是冤枉的,便让搜子上前搜其全身,不成想,在布鞋的鞋底中间,发现了缝着四书五经的布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