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倦鸟归巢(第2/3页)

还有花折小南楼送给他那一本人物小传,他得想想怎么偷偷贴着身放进棺椁里到时候才能不被发现。

余情觉得心下吃惊:“你又不认识外文,要花折注释过的医书做什么?”

许康轶面无表情,不过声音中透着一丝决然:“我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铭卓,今生已过也,我未负过天下苍生,却唯独愧对于你;你的声音你的笑容,康轶刻在心里了,不过终究你我要阴阳路隔;中原人有一句话,叫做见字如面,我看到这些书中字迹和你练的那些大字,便是见到你了。

他走神片刻之后抬头,看余情还双眸含泪的看着他,宠溺地笑了笑,少有的伸出手,像小时候那样揉了揉余情的头发。

余情仿若回到了小时候跟在小哥哥身后胡乱读书练武的时光,心下五味杂陈,缓缓伸出了双手,抱着她的小哥哥,轻轻伏在了许康轶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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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折在试药所流星赶月一样换药、诊脉、听医师和医童汇报,可惜终是无所收获。

他低头翻看手中这些医案药案,手下一个医童轻手轻脚的来汇报:“公子,代雪渊回来了。”

代雪渊风尘仆仆,连衣服还没来得及换,见面即抱拳:“公子,今年粮食贵些,不过终究还是买够了一百万石,已经按照你吩咐的妥善保管在了太原的地下粮仓,保证能存得住存得好。”

花折未抬头:“好,按照计划继续买。”

代雪渊心下狐疑,虽然他从来不多问,还是忍不住道:“公子,您存这么多粮食做什么?”

花折微皱眉头,盯着手中的医案药案,好像没听见,只向外挥了挥手:“你也累了,抓紧时间去休息一下吧。”

送走了代雪渊,花折抿了抿薄唇黯然神伤,他少见的行为脱离了理性的控制,无厘头的走到了地下室的天井里,天井是地下室通风的大风口,呼呼的大风传堂而过,没有阳光的地方风更凉,秋天的大冷风灌进了他的胸膛里。

他觉得心口窝发热,大口喘了几口气,竟然是将外衣解了下来,撩起了袖子,穿着单薄的中衣,冲着大风卷来的方向,觉得风还是不够凉,要不怎么吹不散他胸口那团焦灼呢,如果能下一场暴雪见好了,他胡思乱想,就那么木木然的呆站着。

这些天许康轶日渐衰弱,脸颊深陷,肩膀单薄的像是被刀削过一样,夜半有时疼到满身汗透缩成一个团靠在他怀里,每轻轻动一次全身便疼得发抖,呼吸和心跳都很急促,他寸心如割,觉得最近时间过的越来越快,五年来最怕的那一天,可能终究是快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抬头看了看时间已经将近中午,终究是调整了一下一团麻似的心情,随便套上衣服,吩咐了一通之后又回到了书房。

巨大的书房内满室阳光,他开始四处转着头找许康轶,却见到那个人独自盖着毯子侧靠在软椅上,膝上摊开一本书,双眸闭着,手无力的垂在倚侧,一动也不动。

他心绷到了极点,怕贸然过去吓到他,轻声喊道:“殿下?”

没有回答。

他稍微大了点声音:“殿下?”

没有回答。

“殿下?”

还是没有回音。

花折不知道为何心在哆嗦,要知道重病之人极可能睡中安详离开,许康轶不会是…一个人…静悄悄的走了吧?

他放缓了声音:“…康轶?”

他当即潸然泪下,觉得连再见还没说呢,他答应过许康轶在他怀中离去的,伸出一根手指,颤颤巍巍地去探许康轶的鼻息——

许康轶本来就累,刚才晒着太阳睡着了,直到感觉有人将手指伸到他的鼻下才醒转了过来,不用想就是花折,他睁眼茫然四顾的看了看:“花折,你回来了?”

见他睁眼,花折如蒙大赦,假装用手搭凉棚看窗棂外的阳光,实则趁机偷偷用袖子摸了一把脸:“今天阳光不错,晒一会太阳挺舒服的。”

许康轶现在视力更差,刚刚睁眼就忍不住开始揉着眼适应光线。

花折蹲在他椅子旁,伸出一根手指头逗他:“这是几?”

许康轶模模糊糊的看着花折苍山暮雪的一张脸,花折的眼神有些空洞,眼睛好像没有以前亮了,他故意答错:“二?”

花折笑着摇头:“不对,再猜?”

许康轶直接伸手抓住这根手指头,启颜一笑:“唯一一个。”

花折:“对啦!”

铭卓,你是我唯一一个。

时间要是能停住就好了,花折探头看了许康轶膝头的书一眼:“殿下,你看外文书做什么?”

自从月下花林那夜之后,花折已经绝少叫他康轶,回复了之前的称呼——殿下,尊敬中没那么亲昵,这样也好:“花折,这些番文看起来弯弯曲曲挺有意思的,我看不清也看不懂,你读几页我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