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柜》17“江沅……你要一起看个电影吗。”(第2/3页)

“有点儿长。”沈度笑笑,左手一翻,“我来写吧。”

“好。”江沅按了空格暂停,把他的本子递过去,看沈度写。

沈度手指修长漂亮,他一个词一个词地写,认真极了,有一股虔诚的味道:【I loved you, I've never loved anyone else. I never shall, that's the truth, I never shall.】完全不像只是记记电影里的经典句子。

江沅接过本子来看,是,“我没爱过别人,也永远不会爱别人。”

“哎,”江沅摸摸那些字儿,“够美好的。”词儿好,字儿也好。沈度不光中文写得漂亮,英文也写得漂亮。

顿顿,他又问,“还有吗?”

“有。”沈度轻轻点头,接过本子,把进度条拖回“求婚”,把那一段重听一遍,而后又是写了两句:

【I was never sosureof anything in my life. In the moment you left me after the air raid, I knew I must find you again. I've found you and I''ll never let you go.】

【None of your quibbling. None of your questioning. None of yourdoubts. This is positive, you see. This is affirmative, you see. This is final, you see. You're going to marry me, you see!”】【I will discover. Spend the rest of my life doing it.】

我很清楚我必须要再次找到你。现在我真找到你了,我永远不会让你再离开我。

这是一件确定的事,你必须跟我结婚,我要花上我的一生来了解你。

江沅望着那些字迹。不知为何,虽然沈度写得极慢、极认真,江沅却一点儿没急,只是静静看着、静静等着,时间缓缓流逝过去。

这个本子以后就是他用来学“电影”的了,而第一页的第一句,是沈度写的“I loved you, I've never loved anyone else. I never shall, that's the truth, I never shall.”

不知为何,江沅浑身又痒又疼。

幸好,片子继续放了下去。

跟江沅的感觉一样——当天晚上,Roy的部队提前出发了。Myra立即奔到车站,可是火车已经开动,他们没能好好再见便天南地北、天各一方了。

此后剧情急转直下——Myra担心是最后一面,到车站送别了Roy,却耽误了当天晚上芭蕾舞团的演出。芭蕾舞团剧场经理因此将她永久除名,她的好友Kitty因为帮Myra也拿到相同处罚。Myra在战乱的岁月里无法找到新的工作,Roy叫Myra向他的母亲求助以便渡过难关。而就在这时,她听说了Roy的阵亡。Myra连遭打击,一病不起,而在仅仅几个月后,Myra发现,原来她的好友一直在当妓女照顾自己。Myra当然无法心安理得,于是,美丽的Myra也成了妓女。

这里剧情有些紧张。江沅的腿有点儿麻,于是又想换方向,没想到,他跟沈度坐太近了,这一换,他的脚趾竟然贴着沈度裤子踢过去了!他踝骨纤细,五根脚趾圆润白皙。

本能地,江沅看看沈度。结果沈度也正转眸,二人目光擦了一瞬,江沅赶紧回头了。

电影中的下一幕是,在滑铁卢车站,浓妆艳抹的Myra招徕来来往往的士兵们,却猛然间看见Roy从十几米外大步走来!见到Myra,Roy无比兴奋,他告诉Myra,他只是被俘,并未死去,还讲述了他在战场死里逃生的全过程。Roy带着Myra回到家乡,Myra非常开心,她知道她自己的心仍然还是纯洁无瑕的。

然而,在Roy家,大家对她太好了,Myra终究无法让“不光彩”的过去为Roy家族蒙羞,于是,在婚礼的前一夜,她对Roy母亲说出实情,留信离开。Roy追到伦敦,从Kitty口中知道了原因,但他决定要不顾一切、找到Myra,迎娶Myra,可,同一时间,在滑铁卢大桥上面,Myra走向了军用卡车,用死来恢复“清白”。

这部片子之所以经典是因为所有角色都很高贵,包括Roy、Myra、Kitty、Roy的家人……它的冲突到了极致,可所有人都是好人,甚至包括开除掉了女主角的剧团经理——她也是有原因的。没有现在影视当中必备的所谓“极品”,他们的悲剧完全是由于时代的不得已,于是愈发显得震撼。

有些意外又不太意外地,江沅眼泪掉出来了。他又想起他听过的一句评价,“看这片子不哭的人全部都是铁石心肠。”

沈度看看他的样子,轻叹一声,没说什么,伸手揽过江沅后脑,又抚了抚他的头发,最后微微地一用力。江沅此时还沉浸在这电影的氛围当中,有些怔然,也有些恍惚,忘了反抗,轻轻靠在沈度肩上。

靠着别人,不用自己支撑自己了,江沅莫名有些安心。

他们两人就那样坐着,江沅的头靠着沈度,脚踩着地毯。

透过窗子,江沅可以望见天上正正好好盈满的月。皎洁无暇,它的周围还敷着层好像正在融化的淡金。

因为片子是黑白的,沈度江沅只打开了房间门廊的一排灯。只有需要讨论、写字时,他们才会打开顶灯。因此,室内灯光十分昏暗,屋外夜幕更加漆黑,只有一轮圆圆的月在照着他,也照着沈度。刚刚月亮才摆脱了蒙着它的淡淡阴影,露出自己本来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