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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畅晚那身绯红的衣服, 陆西顿时有些不敢直视,轻轻一嗅,似乎连周身的空气都带上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腥味。

其他弟子原地休整后又开始排阵定向, 陆西身边的人渐渐少了,没有其他人的注视,畅晚好像一下变得跟他亲近起来,陆西朝旁边躲一步, 他就往前凑一步,直到陆西一个踉跄顶在马背上,畅晚才堪堪停住脚步。

他笑吟吟地伸手接下一滴从陆西额角滚落的冷汗:“师父脸色好白啊,是冷了吗?”

陆西:“你的手那么凉, 是死了吗?”

畅晚:“师父可真会说笑。”

陆西:“我不是说笑,是明知故问。”说着一把甩开畅晚的手,“不管你有多大怨气,我跟你又不是认识, 冤有头债有主,谁跟你有仇麻烦你找谁去, 干嘛老跟我鬼气森森的。”

陆西低头整理包裹,畅晚在旁边跟他并肩站着。从那双璨若朗星的眼眸中, 根本看不出丝毫的戾气, 可陆西的余光却瞥见,他指尖的黑气忽然化作一把锋利的红刃短刀, 随着畅晚的指尖游蛇般的转了几圈,忽然定在了他的腰侧。

随之一股逼人的寒气顺着被刀尖抵住的地方蔓延开来,陆西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定住了,甚至张了张口连声音也发不出。

畅晚用另一只手把包裹里的东西一件件塞回去摆好,在不知情的人看来, 完全就像是畅晚在帮他整理东西,可他贴在陆西耳边说的却是:“我做什么向来都随心所欲,杀人杀谁,根本不需要理由。不过非要一个理由的话,就是你太多余了。”

他望着陆西莞尔一笑:“就这样,永别了师父。”

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快就要对他下手,陆西心中一凉,早知道刚才说话就对他客气点了。

可他实在不懂,自己到底哪点惹到了他?!简直莫名其妙啊!

没想到就在这时,林子前方忽然传来敲锣打鼓的奏乐声,悠扬的唢呐声穿透浓浓白雾,把法阵中的弟子们都惊得睁开了眼。

情况有变,宋成玉让他们立刻撤退回树林里,把路避让开,看着众人纷纷退出法阵朝这边走来,抵住陆西的刀才瞬间在空中化为乌有,畅晚在后面抓了陆西一把,威胁道:“敢说多余的话,你活不过今晚。”

陆西心里嗤笑,好像他不说就能活到明天似的,但他表面上也只能点头:“就算我说了有几个能信的,你一哭他们都快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大家迅速放弃马匹,撤退到后方的树林里屏息隐蔽起来,可是藏好才发现,人群中似乎少了一道身影,抬头朝前方一看,才发现那个年龄最小的师弟被路中央的荆棘草缠住了裤脚,因为他入宗门还未满一年,并无佩剑,只能使劲甩腿来挣脱长满尖刺的藤蔓。

眼看不远处的唢呐声就要传到眼前,小师弟急得冷汗直流,缠在脚踝上的荆棘非但没有一丝松懈的迹象,反而越缠越紧。

此刻他也顾不得疼痛了,赶紧用两只手去扯荆棘,几个师兄要起身去帮忙,却见宋成玉紧盯着前方浓雾中影影绰绰的身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意思显然就是不许他们贸然行动。

这下几位弟子纷纷没了动作,只能蹲在原地,担心的看着被缠住小师弟,心里祈祷着快点解开啊!

可是小师弟不知道那边的情况,眼见两只手都被扎得鲜血淋漓,却没有一个人来救他,他回头看着白雾中忽然跳出来的一队人,每个人穿着红色短衣,绿色长裤,脚踝用麻绳系着裤腿,脚下的鞋子足足六尺长。

带着像黑白无常一样的高帽子,通红的脸蛋上贴了两块红纸,眼睛没有瞳仁只有两颗豆子大小的黑点。

踩着凹凸不同的山路上,摇摇晃晃的就像一排随风舞动的纸人,可他们肩膀扛起的红色木头上,却吊着一口巨大的棺椁,上面缠满了白色绸花,还有空中洋洋洒洒的纸钱。

这诡异的一幕吓得小师弟更是软了手脚,瘫坐在地,看着师兄们的方向眼睛像是两个漆黑的无底洞,满是绝望。

相信那一刻他心中应当充满了怨恨,为什么不救我,你们为什么不救我!

藏在树后的畅晚透过斑驳的树影对上了小师弟绝望的眼睛,袖中的双手猛然握紧,思绪仿佛倒回了曾经的时光。

他看向周围这些揣揣不安的弟子们,眼底一片冰冷,就像是看死人。视线移向宋成玉时,困惑的目光中不禁带上一丝隐隐的失望。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忽然从身侧冲了出去,带着摇晃的树枝一阵沙沙作响,看着在地上滚了几次,冲到小师弟面前的陆西,藏在树下的师兄弟们都愣了。

陆西挥剑斩断小师弟脚下的荆棘,赶在抬棺队走来的前一刻抱住小孩,快速滚到了树林里。

他扶起坐在地上的小师弟,小孩还用一双惊恐无措的眸子看向他,双眼无焦,两只手还在不停的颤抖,嘴唇哆嗦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