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下为敌(1)(2)(3)

    人群中纤纤咬着唇瞬也不瞬地凝视着拓拔野喉中被一阵阵如割似裂的酸疼堵住了爱怜、恼恨温柔若楚……狂潮似的翻涌不息锥心彻骨。

    蟠桃会后也曾经无数次地幻想过报复他的方法极尽凶险恶毒之能事。每每想着想着独自一个人咬牙切齿地笑着过不片刻又泪流满面地哭起来分清究竟是快意还是痛楚。

    但当仿夜真的目睹他陷入从未有过的困境她才突然明白无论多么炽烈的恨都无法掩埋远更炽烈的爱。他对她来说是哥哥是父亲是孩子是情人是永远也无法割舍的生命的全部。

    她又怎么可能真的忍心实践自己那孩子气恶毒誓言让他生不如死呢?哪怕那注定要给自己带来这一生也无法化解的爱恨纽结的痛苦。忽然她又想起了很久以前九说的话泪珠倏然滑落热辣辣的烧灼着脸颊嘴角却泛起一丝凄凉的微笑。

    喜欢一个人将来一定会伤心难过生不如死可为什么明知道如此她还要甘之若饴飞蛾扑火?

    胡思乱想间忽听烈炎朗声道:“各位少安毋躁。烈甘并非质疑‘天婴珠’之神力只是此事事关乎重大岂能仅凭水圣女一面之词但妄下论断?更何况即便拓拔太子真是公孙青阳又如何判定他便是帝鸿?换国妖孽素来祸害天下离间各族倘若他是帝鸿。从前又为何一地财帮我各族排忧解难?蟠桃会上又为何只身若战力换狂澜!今夜何秘出手相助青帝擒伏水圣女?何必以寻找八郡主为由将大家引到此处自暴身份?”

    声如洪雷嗡嗡震荡洞同顿时安静下来被他这般连环反问各族群雄想起拓拔野这些年来的种侠义之举脸色稍缓猜疑之心不由水头了几分。

    天吴负手踱步而出微笑道:“烈贤侄忠肝义胆自然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然而世间大奸大恶之徒往往都是那些貌似忠厚仁义之辈时机未到未必会现出真面目烛龙、名芒还有阁下六叔莫不如此。”

    八头齐转环视众人高声道“依我看拓拔太子自现身大荒以来便有太多巧合可疑之处试想他无族无别身世如谜竟然生就千年难逢得五德之身各位不觉得奇怪么?当年他自称是这神帝临终时所托地使者无凭无据又有谁亲眼目睹?神帝究竟是如何死的神木令与《五行谱》究竟是如何落入他手中的敢问又有谁真正知晓?”

    众人心中俱是一凛。天吴这番话虽分明是在挑拨却也不无道理。

    古往今来生具五德之身的人不过寥寥几个而当世方出了一个神农接着竟又出了一个拓拔野地确罕见这至。以神农通天彻地之能竟百草毒石化南际山也让不少人暗自生疑。

    姬远玄沉声道:‘水伯言下之意便是说三弟修炼帝鸿之身强纳五德又在南际山上害死神帝吸其真气夺其秘籍了?不知又有什么证据?”

    天吴哈哈一笑道:“波母大义灭亲的举证水圣彻骨陈述的言辞黄帝陛下既然全都不肯采信我只好以常理来推证了。大荒五族原本和平共处相安无事为何拓拔太子偏要假借神帝令袒护蜃楼城的乱臣贼子?蜃楼城偿破又为何逃到东海鼓动汤谷罪囚赞成反生事?又为何怂恿荒外龙族悍然向我水族不宣而战?敢问他一次次惟恐天下不乱安的究竟是什么居心?难道这些竟会是神帝临终所托的遵命?”

    蚩尤大怒厉声道:“天吴老贼!明明是你这些水妖狼子野心四处挑拨兴乱还敢颠倒是非忒也无耻!少废话你我之战还没打完来来来再和蚩尤爷爷头斗上几百回合!”

    反握苗刀大踏步上前却被姬远玄一把拉住沉声道:“四弟狗嘴吐不出象牙沙地开不出好花老贼离间之语大家又怎会听辨不出?当务之急是在天下英雄面前还三弟以清澄你与他的生死之战稍后不再斗不迟。”

    天吴笑道:“水越沥越清理越辨越明苗帝陛下这般着急堵我的嘴又是为什么?黄帝陛下宅心仁厚对你这样的杀父仇人竟能兄道弟我们这些俗人庸辈可就没这份修养了。

    水族群雄纷纷起哄叫道:“不错!蚩尤小子自称被鬼国凶灵附体身不由已才杀了老黄帝我看定是装疯卖傻和拓拔帝鸿串通一气!”

    “什么‘三天子心法’‘八极之基’不就是吸魂夺魄的鬼国妖法么?这小子多半是怕八郡主拆穿他地假面目所以才将她杀了编造了什么苍梧之渊大金鹏鸟的可笑谎言!”

    不提烈烟石也罢一听到这名字蚩尤胸膺中憋涨的悲怒火焰更是陡然冲爆再也忍耐不住蓦地纵声狂吼碧漪光浪轰然鼓舞众人耳中嗡的一响气血乱涌潮水似的踉跄跌退那八九名水族豪雄更是径直飞撞在石壁上鲜血狂喷筋骨俱断。

    声浪直如轰雷天崩滚滚回荡震得四壁土石迸炸火炬摇曳欲灭洞内外九黎群豪热血如沸一齐捶胸怒吼其势更是惊天动地。

    白帝、应龙、天吴等帝神高手虽稳住身形心中却大为震骇单以这一吼的声势而论蚩尤业已胜过了雷神!眼下鸣鸟已死雷神化羽普天之下只怕也只有东海牛能与他的竟相。用拍了。

    一吼既毕回声隐隐不绝遍地石砾。群雄徐徐直起身来面色如土对这桀骜少年第一次一出凛然骇惧之意。

    蚩尤悲怒少消一字字地森然道:“你们这些水妖狗贼。再敢说八郡主一点是非我定叫你们碎尸万段魂飞魄散!”火光明灭照耀在他那刀疤斜布地脸上阴晴不定说不出地狰狞凶暴水族众人被他寒电似地目光扫中无不冷汗涔涔不由自主地朝后退去鸦雀无声。

    天吴哈哈大笑道:“苗帝陛下好威风好杀气可惜你的话不是息壤。堵不和天下人的嘴回看这些年火族圣杯被毁、南北内乱;木族苗刀、无锋被你等所锯连遭劫难;土族黄帝遇刺皮母地丘重现在大荒;金族寒荒洪水泛滥鬼兵云集蟠桃会;水族北海平丘鲲鱼险些解印复活……这些事哪一件与你、与拓拔太子无关?”

    群雄心头又是一凛仔细想来各族动乱果然都似与鬼国有关。而拓拔野、蚩尤又无不卷入其中逢凶化吉得益颇多。换作从前极少人会想到此间关联但此刻。众人听了波母乌丝兰玛言之凿凿地论述已是疑心大起两相印证更是疑忌议论纷纷。

    乌丝兰玛惨然一笑。道:“水伯智慧群难怪烛真神败在你的手中从前我实在是大太小瞧你啦早知如此当日只消与你联手共谋大计又何需生出这么多地事端来?”

    转过头凝视着拓拔野泪水盈盈摇头道:“主公从前我抚养你长大不过是想打败烛龙还复水族太平。但你年纪越大野心也越变越大。自从见你救出黑帝却阴奉阴违连自己的亲生舅舅也要算计我就知道养虎为患后悔莫及了。如今你连自己的兄长也杀了母亲也囚禁了又怎会对我手下留情?”

    “现下你如愿以偿杀了青帝骗得了‘种神心诀’下一步就该是杀我灭口了所以才在沉龙谷中故意将我擒住是不是?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广成子与淳于国主被青帝打伤一时逃得太过匆忙竟忘照你吩咐将波母和火正仙一齐带走而留在了此处让你我无所遁形或许……或许这便是冥冥天意报应不爽……”

    从怀中取出一个黄金饕餮锁睫毛轻颤泪水悠然滴落在其上低声道:“这是你出生时所佩带的金锁今日我还给你。你我之间从此就算是两清了。要杀要剐都由得你了。”

    说着“叮”地一声脆响将金锁抛到拓拔野脚下火光映照在黄金锁上明晃晃的闪耀着“公孙青阳”四字四周又是一阵骚动。

    乌丝兰玛环视众人提高声音道:“水伯说得不错主公的五德之躯地确源自帝鸿之身当年神帝坐化南际山也是中了我鬼国计谋被主公与广成子等人合力所杀。”

    一言既出如巨石撞浪众人无不哄然。

    乌丝兰玛又道:“我们苦心经营二十年虽然御使僵鬼为兵但终究游离于五族之外无根无基所以主公才想出杀死神帝搅乱大荒的奇计。这些年来他一边遗人潜藏各地煽网点为火闹得天下大乱一边四处游历拯救各族于水火之中威望自然迅攀升……”

    她神色悲戚哀婉动人话语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蛊惑力将大荒中所有地动乱、劫难全都说成是拓拔野策划的奸谋就连木族句芒、土族姬修澜、火族烈碧光晟也成了他的共犯丝丝入扣合情合理听来不由人不信。

    群雄越听越是迟疑骇怒哗声阵阵忽听有人阴阳怪气地叫道:“依我看不止灵青帝羽青帝的魂魄多半也让帝鸿吞化入肚子否则当日苗刀、无锋又怎会双双落入这两个小子手中?”

    四周又有人纷纷应和叫道:“不错!火族的琉璃圣火怀不被晏妖女所盗定然也那是蚩尤小子指使嘿嘿栽赃雷神引两族内讧真他***一箭双雕。”

    “这两个小子忒也狡猾勾结西海老祖解开翻天印水淹寒荒。分裂金族便也罢了还玩什么苦肉计装好人拣便宜。现在连西海老祖也被蚩尤小子杀了灭口。来了个死无对证!”

    “当日蟠桃会上各族英雄全都中了鬼国蛊毒为何偏偏拓拔小子安然无羔?黑帝五大鬼王联手连烛老妖也不是敌手却偏偏让这小子独自一个就给杀败了?他以为这么使诈便能让各族推他当新任神帝么?”

    “难怪他被息壤封堵在皮母地丘之下竟还能和公孙婴侯双双逃脱而出而后又与波母、乌丝兰玛一齐出现北海解印鲲鱼。可笑那些蛇裔蛮夷还真当他是伏羲转世天神惟的拜供呢!”

    “不错!否则木族百花大会鬼军偷袭为何又偏偏让那蚩尤小子成了英雄!广成子在雷震峡设伏翻天移山为何又被拓拔小子死里逃生?还不是想骗取青帝信任授以‘种神心诀’么?今夜沉龙谷之战不过是当日重现罢了!”

    “最为可笑地拓拔小子为了混淆视听洗脱嫌疑愤然还和蚩尤串通一气编出什么和帝鸿大战地鬼话来稀泥奶奶地流沙妖女本就和他是一丘之貉为他圆谎倒不希奇可怜射仙子被他迷了心窍间然为这等妖魔粉饰。也难怪她心中不安事后便立即辞去圣女之位消失得没踪没影……”

    拓拔野听得又是可笑又是愤怒看着四周那喧沸惊怒的人群更是一阵阵的悲凉难过。

    六年来。他立志打败水妖还复大荒和平和蚩尤二人也不知吃了多少苦捱了多少成为帮助各族接连挫败水族奸谋不想到头来被这妖女轻描淡写的一阵撩拨便前功尽弃反而成了各族眼中地巨奸枭雄。

    以这些帝、神、女、仙的智慧见识又岂会如此容易被蒙蔽?归要结底终究是族别不同利益相殊而今夜恰逢五帝大会人人志在必得纵是从前亲密无间地盟友也难免生出警惕之心宁信其有不信其无。

    乌丝兰玛对群雄的这番话心理再也了解不过所以才借机反噬陷害让他蒙受这不白之冤。

    看着那一张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看着那一双双疑惧而又忌恨的目光他突然想起当年雷泽湖底雷神为众人构陷、冤枉的情景来心中越来越冷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从前是何等地单纯幼稚。

    他生性善良往往以已度人将这人世想得太过美好却忘了纵是阳光普照也难免会有投射不到的阴影世间又岂会有完全公平无私之处?何况!“东海风波恶不如人心险”人人都有偏私忌妒之心只要此心不死普天之下双怎可能处处尽是蜃楼城!

    “八千年玉老一夜枯荣问苍天此生何必!”以神农之德能穷尽一生尚且不能让四海葆安宁何况自己!

    与其这般勾心斗角徒耗光阴倒不如和自己心爱之人泛舟东海牧马南山过消遥自在无拘无束的日子。

    拓拔野原本便是散漫少淡泊的虱子与世无争今夜历经变故饱尝炎凉更觉从未有过的心灰意懒那些豪情壮志。理想雄图忽然都变得象海市蜃楼般虚无缥缈起来。

    当下也不辩驳嘴角微笑冷眼旁观倒象是和自己殊无关系一般心中却在想着南荒已定战事初平新任神帝登位之后他立即远赴北海寻找龙女再也不管大荒之事。

    见他如此情状众人疑心更起只道他阴谋挫败无意隐瞒喧哗之声更加鼎沸。

    当是时忽听纤纤清脆悦耳的声音冷冷的说道:“照这么说来孤家也是鬼国妖孽了!从最初的蜃楼城之战到东海汤谷再到琉璃圣火杯失窍赤炎火山爆乃至寒荒国叛乱我全都卷入啦。这几个月来孤家更和拓拔太子缚龙神朝夕相处一个时辰前还和她们一道协助青帝大战水圣女。广成子等一干鬼国妖魔……不知对我这同谋妖党各位又想如何处置?”

    群雄愕然喧哗稍止。虽知西陵公主从前与拓拔野蚩尤青梅竹马。关系极好。但蟠桃会巴拿马选秀之后已和龙神太子恩断情绝形同陌路;想不到这关键时刻竟又挺身袒护。

    她既开金口金族上下自不分再向拓拔野质疑纵有猜忌也只好咽回肚去其他各族一时也找不出辩驳之话纵有尖酸之语碍于白帝、西王母情面变不敢认放肆胡言。

    拓拔野心中一震亦想不到纤纤竟会挺身而出当众袒护自己又是欢喜又是感动方知这几个月来她冷冰冰的对自己虽不理不睬心底里却已原谅了自己。

    姬远玄高声道:“西陵公主所言极是是非曲直岂容个人臆断?转身一字字道:“水圣女汁公主我原不想伤你二人性命但你们在天下英雄面前口口声声说我三弟是鬼国帝鸿事已至此为了大白真相我惟有拿你们元神炼照探个水落石出了!”

    急念法诀炼神鼎青光闪耀冲出一道眩光涡轮。将乌丝兰玛当头罩住。水圣女抱头凄厉惨呼周身剧颤突然软绵绵地委顿倒地一缕黑光从头顶泥丸宫破冲而出被那神鼎瞬间吸入。

    姬远玄右手一翻。炼神鼎呼呼怒转又朝波母罩去。

    拓拔野心中陡然大震如果她真是自己母亲难道自己竟要眼睁睁地看着她的魂魄惨遭炼化么?脱口道:“且慢!”下意识地翻冲挡在鼎前光浪破掌吞吐登时将神鼎凌空抵住。

    波母微微一怔想不到他竟会出手相救。

    众人哄然大哗纷纷叫道:“这小子果然是波母之子!”拓拔小子做贼心虚生怕炼神鼎照出帝鸿真相。大家一齐出手将他拿下!”但忌其神威谁也不敢贸然出击。

    姬远玄眉头一皱低声道为:“三弟还不出手!”手掌交错黄光气浪飞旋怒舞将铜鼎硬生生朝下压去。

    拓拔野呼吸陡窒青衣蓬然鼓舞心中一凛好强地真气!不等聚气反弹应龙、武罗仙子又双双冲到轻叱声中四手一齐抵住鼎沿光焰轰然大炽如霓霞爆射照得众人绚彩流离。

    拓拔野只觉得肩头一党内势如昆仑压顶气血翻涌不由自主地往后连退了两步丹田内地五行真气受激冲涌双臂陡然一抬“嘭!”五气如莲花怒放神鼎怒旋翻转竟又反向反向推移了两尺有余。

    众人惊呼迭起。

    姬远玄三人微微一震眼中都闪过惊愕骇异之色想不到他竟然以一已之力对抗土族三大顶尖高手!乌丝兰玛的魂魄被四人真气这般对峙、烧炼急剧摇曳如风烛变幻万千惨叫不绝。

    西王母淡淡道:“拓拔太子既然问无愧以双何必袒护波母难道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么?”

    适才见她神色凝肃冰冷一言未众人都猜不出她立场为何听此言语才知她竟也对拓拔野起了疑心更是喧哗四起。

    拓拔野此时已将一切置之度外摇了摇头道:“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我是不是帝鸿诸位扪心自问立知答案但自小双亲俱亡确实不知自己是否公孙青阳只要有一分地可能便绝不能让母亲受半点折磨。”

    众人汹汹怒斥几已认定他必是帝鸿无疑烈炎等与他交好的豪雄虽仍有些将信将疑却对他此举也暗暗有些不以为然。波母杀人放蛊为孽颇重即便不是为了质问真相这般烧炼其神也不为过。汁玄青怔怔地望着他眼圈突红泪水悠然滑落格格大笑道:“人生苦苦黄连世事渺如青烟。不管你是不是帝鸿不管你这句话是真是假听了这些我死也心甘啦!”

    突然扬起手掌重重地拍在自己天灵盖上光流炸舞红白飞溅。拓拔野大惊奋力震开炼神鼎急冲相救却已不及。

    她身子一晃软绵绵的倚在混金铁栅上眼睛半闭嘴角含笑竟是从未有过的轻松、喜悦的安详。

    人影晃动声如鼎沸拓拔野握着她的脉息全无的手腕。说不清是惊愕、震骇、懊悔、还是难过。

    刚烈偏执如她既甘心为自己而死其意不言而喻但她真地便是自己地母亲么?抑或被水圣女等人所骗。才将自己认作了公孙青阳?

    而那帝满究竟是谁?她又为何一口咬定帝鸿便是自己?鬼军将她与吴回囚禁此处是早已计划周祥请君入瓮呢还是误打误撞另有奸谋?

    越来越多的疑问潮水似的涌入脑海而她的魂魄已散已无法回答自然也无法瑞与乌丝兰玛地元神交相印证了。他地身世是否也将因此成为一个永远封存的秘密呢?

    混乱中又听见姬远玄朗声道:“二弟祝神上火正仙既被鬼军所擒想必也当见过帝鸿现在波母忆死惟有取火正仙的元炼化对映了。”

    祝融脸色微变吴回虽然狠辣无情罪孽深重却终究是自己胞弟不忍目睹他如此剧烈迟疑片刻方徐徐地点了点头转过身去。

    姬远玄道:“得罪了!”将青铜鼎往吴回头上一罩碧光怒放吴回眼白翻动登时瘫倒在地魂魄已被收入其中。

    武罗仙子道:‘赤霞姐姐。借你流霞镜一用’

    赤霞仙子已明其意当下高举神镜默念法诀姹紫嫣红的光滚滚飞舞斜照入炼神鼎中。与姬远玄应龙三人的真气交相作用浮涌起两团幻丽多端的七彩晕。生活是乌丝兰玛与吴加在的魂魄映景。

    姬远玄蓦地将神鼎朝上一托喝道:“帝鸿真身是谁快快道来!”绚光爆舞那两团光晕陡然如水波晃荡急剧摇曳过不片刻渐渐出现两个相同的景象当空映对。

    众人齐声低呼只见那两团纪景之中折雾翻腾一个巨大的无头怪物徐徐放置浑圆如球地身躯忽而血红忽而明黄四只肉翼缓缓平张六只彤红的触足时而收缩时而盘蜷带动肚腹有节奏地鼓动。当是那听闻已久的帝鸿兽身。

    四周洞壁环绕站着数百名大汉身着白、黑、赤、黄、青五色衣裳昂然傲立动也不动。

    一个彩衣霞带的女子翩然立在帝鸿身边满头黑盘结在耳边梳了数十根细辫腰间别着一管巴乌细眼弯弯似嗔似笑正是南荒妖女淳于昱。乌丝兰玛则和一个眉清目秀的紫衣男子站在右侧笑吟吟的看着浑身鲜血、躺卧行地地地烈碧光晟。

    帝鸿六只彤红色的角角突然飞卷而起将烈碧光晟紧紧缠住巨躯一鼓红光大涨塞入肚腹开裂的大缝之中烈碧光晟伸臂挣扎惨叫脸上满是恐惧哀求的神色。

    过不片刻帝鸿巨躯又是一鼓六条工色地触手猛地抛扬将他高高地抛了出来肚膛已经被破开腹内排外如皮囊周身苍白十瘪籁籁鼓动瞪着眼张着口业已气绝却仿佛仍在惊怖狂呼一般。

    洞中众人唱听不见他地呼喊但瞧此惨状无不大骇。烈炎等火族群雄更是惊怒交集烈碧光晟虽是火族叛酋但终究曾担任大长老数十年功勋旧著被这外族妖魔如此生吞活吃吸尽真元实在本族这寄耻大辱。

    炼神鼎绚光流舞幻景荡漾只见那帝鸿震动大笑圆球似的庞大身躯陡然鼓胀又蓦地收缩渐渐化为人形旋转飘荡在地。遍体光芒闪耀衣袂猎猎。转过身英姿挺拔俊秀绝伦赫然正是拓拔野!

    众人登时如炸锅鼎沸纷纷朝拓拔野望来拓拔野惊讶这意一闪即过旋即恍然这些妖魔既有晏卿离相助想要化作任何人的不是易如反常又是悲怒又是滑稽忍不住哈哈大笑。

    群雄惊怒愤恨叫道:“拓拔小子你笑什么?现在你还有什么事狡赖!”“铁证如山还不快快跪下受死!”刀光晃动神兵眩目他团力围在中央。

    “陛下王母!”纤纤心下大急朝白帝西王母盈盈行礼大声道:“假亦真来真亦假晏青丘既然能作我的模样连九姑也辨别不出。又为何不能将帝鸿化作拓拔太子掩人耳目?鬼国最喜欢挑拨离间坐收渔利倘若单凭吴回所见所闻。就断定拓拔太子是帝鸿岂不正中了妖孽地下怀!”

    天吴笑道:“西陵公主眷念旧情到了这般境地还对拓拔小子如此偏袒我们真真无话可说了所幸白帝、王母德高望重素以公正闻达天下自不会因私废公包庇妖孽。”

    水族众人轰然附应。

    白帝虽对拓拔野颇具好感不相信他会是帝鸿然而眼下证据确凿。如无十分把握实难为其开脱;但若置身事外各族势必刀兵相向血流成河更非其所愿。一时大感为难沉吟不决。

    西王母也不应答淡淡道:“昆仑东海相隔数万里彼此岂知端底?炎帝、黄帝与他情同手足。对他自当颇为了解不知有何高见?”

    烈炎斩钉截铁道:“三弟若是帝鸿烈某愿以颈上头颅相谢!”

    姬远玄略一迟疑沉声道:“陛下王母列位帝神女侯拓拔太子是我结义兄弟我何尝不希望他只是被人构陷?但无论水圣女也罢波母也罢以火正仙也罢。都众口一词浑然契合前后又有‘天婴珠’‘炼神鼎’交相印证实难辩驳若说是他人乔化又岂能叫天下人信服?”

    四周哗然拓拔野才知他竟也怀疑自己的身份惊讶之余更觉得失望难过水族群雄2则哄然附应。

    纤纤道:“黄帝陛下烈碧光晟被鸿掳走之时拓拔太子正为了救我与广成子在天帝峰上大战又岂能分身两地吞吸烈碧光晟的赤火真元!”

    姬远玄道:‘公主明鉴这正是我疑虑之处。当日你我逃脱弇兹追杀藏身天帝峰时正是火族大军决战大峡谷之际天帝山与大峡谷相距甚远又是大荒禁苑帝鸿为何偏偏舍近求远将烈犄光晟掳掠到鹫集峰?更巧的是我言下山搬取救兵三弟就突然从天而降与公主相逢接着广成子又立时杀到。”

    纤纤脸色雪白蹙眉道:’陛下之意便是认定拓拔太子即帝鸿早料到孤家藏身天帝峰是以吞吸了烈碧光晟的真元后又立即赶来假意救我的性命了!“

    姬远玄叹道:“我未亲眼所见岂敢妄断?只是听公主所述觉得此事巧合之处太多于情于理不合。那日尸鹫盘旋峰顶我便我担心行踪曝露才冒险下山求援三弟来得不早不晚偏偏在我走之后广成子到达之前时机如此之巧实在有些奇怪……”

    若换了从前拓拔野早已舌绽莲花辩战群雄查出美学家鸿真相但今夜历经变故眼看着连自己地结义兄弟得都变得如此陌生更是心灰意冷越听越是难爱忽然又想起那夜昆仑山上雨师妾对他说的话来。

    “小傻蛋你的心地也太善良终有一日要吃大亏呢!这个姬远玄可不同于蚩尤你将他当作兄弟至交他却未必前几轮比试他之前所以韬光养晦一来是为了不吸引众人注意让这傻小子成为众矢之的;二来是迷惑你倘若与你交手便可以像适才对姬修澜那样突施辣手打你个措手不及。”心底陡然大震寒意遍体。

    当是时只听流沙仙子格格一笑道:“黄帝陛下这话可有些奇怪啦拓拔太子若真是帝鸿既已现二位行踪为何要放你离开搬取救兵?又为何与西际公主藏身在冰洞之内却让晏青丘冒着被拆穿的危险乔化为她随你返回昆仑?换了是我要么将你们一齐杀了一了百了、要么将你杀了让晏青丘将某人乔化作你掌控土族朝政岂不更佳?”

    众人一凛觉得颇有几分道理。

    武罗仙子摇头道为:“鬼国妖孽勾结弇兹掳夺西陵公主一则是为了激化水伯与金族的矛盾、二则是为了挟为人质控制白帝何必要将公主杀了、此外晏青丘变化术虽通神彻鬼但要想与我们土族臣民朝夕相处不露半点破绽又焉有可能?”

    流沙仙子笑道:“哎哟仙子莫非是帝鸿肚里的蛔虫么?对他的心思揣摩的这般透彻一则二则好生叫人佩服。不过仙子的后半句话可就不对啦晏青丘化作西陵公主连白帝西王母也没辨出真假来。你是说白帝、西王母的眼力大大不如你们么?”

    龙族、蛇族群雄哄然大笑。土族将士大怒脸色俱变。

    武罗仙子双颊一阵晕红妙目中闪过愠恼之色淡淡道为:“洛仙子非要强词夺理我也无话可说。”

    有人阴阳怪乴地叫道:“小妖女你在皮母地丘中待了那么多年连蛊毒之术都是从公孙母子那里学地自然帮拓拔小子说话了!我看你父沆碆一气多半都是鬼国妖孽……”

    话音未落突然嘶声惨叫满地打滚显是已经中了洛姬雅剧毒。

    众人大哗纷纷如潮水般围涌而上叫道:“他***乌龟王八小妖女动真格了弟兄们和她拼了!”杀光帝鸿妖党把拓拔小子的头颅割了舀酒喝!”

    龙族、苗族蛇族群雄大怒纷纷反唇相讥拔刀相向有些甚至开始动手推搡叮当互砍起来眼见混战一触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