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第3/3页)

“底下有个隔间或挖空的藏身之处,”蓝坡点头应着,“一直等到谋杀犯自己下到井里才知道提摩西也在场。”

“咳嗯,是啦。但我另有一种推论,不过算了。史塔伯斯小姐,抱歉,容我直说,你父亲并未落马。他是被打,狠狠地、残酷地打到凶嫌误认为断气了,再丢进树丛的。”

丫头转身:“赫伯特干的?”她问道。

菲尔博士像孩子涂鸦似地用手指在桌上的尘埃里专心三思地画来画去。他喃喃自语:“不可能是个业余的,手法太完美了。不会是的,可是这一定是业余人士干的呀。除非有人能驳倒我的推理。那么若他不是职业杀手,所冒的险可真大啊。”

蓝坡有点急躁不安地问他究竟在说些什么。

“我在说,”博士回覆,“到伦敦去一趟。”

他卖力地就着两根拐杖撑着站起来。他站在那儿激动不已,满脸怒容,眼镜背后那双眼睛直眨着,环视房间一周。接着他又朝墙壁挥舞一支手杖,像个小学校长在发飙一样。

“安东尼,你的秘密曝光了,”他高声嚷道,“你再也吓不倒任何人了。”

“还是有个谋杀犯逍遥在外呀。”蓝坡说。

“对。啊,史塔伯斯小姐,谋杀犯是你父亲引到这儿来,是你父亲把字条留在金库内的。诚如前两天我解释给你听过了。谋杀犯以为他可以高枕无忧。他为了取得控诉他的那份文件,等了快三年,可是他并未脱离危险。”

“你知道这人是谁吗?”

“来吧,”博士突兀地说,“我们该回家了。我得来杯茶或是一瓶啤酒也好,最好是啤酒啦。我太太也快从沛恩太太那儿回来了……”

“您等等,”蓝坡执拗地说,“你晓不晓得谋杀者是谁?”

菲尔博士陷入沉思——

“雨势还没减弱的迹象,”他终于回话,神情像在玩一盘苦思良久才出手的西洋棋局,“你们有没有看到那窗下积了多少水?”

“看到了,看到了,可是——”

“还有你知道吗,”他指着阳台紧闭的门,“没人从那门进来过。”

“那是当然的喽。”

“但若那扇门曾打开过,窗子下方的水会多得多,不是吗?”

如果博士所做所为仅仅为了混淆视听,蓝坡也无从判断。这位字典编纂家稍呈斗鸡眼状态,从眼镜背后望过来,又捏一捏他的小胡子。蓝坡决心朝他的推论跟进。

“毫无疑问。”他说。

“这样的话,”对方摆出胜利姿态说,“我们为什么没看见他的灯光?”

“天啊!”蓝坡轻轻呻吟了一声。

“这就像变魔术。你知不知道,”菲尔博士举着一支拐杖问,“诗人但尼生怎么评断布朗宁的诗《索尔代娄》吗?”

“不知道。”

“他说这首诗唯有头尾两行看得懂——而这两行全是谎言。好啦,这就是整件事的关键。孩子们,来吧,喝茶去喽。”

这幢满是鞭笞吊刑的屋子也许还残余着令人丧胆的气氛,但蓝坡拿着手电筒领头走出去的当儿,已丝毫不觉害怕了。

返回菲尔博士屋内温暖的灯光下,他们发觉班杰明·阿诺爵士正在书房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