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神会之地的白域丹底罗 第四章 兽皮(第7/7页)
“到了白域,我们的装备怎么办呢?”
“做个雪橇。会很有趣的。”
她点点头,便准备躺下睡觉。他却托住她的肩膀,让她转向火堆。他的面庞凑近了她,在那个瞬间,苏珊娜以为他要亲吻她,和她道晚安。可是,他长久凝视着她嘴边的伤口,仔细看着外表结起的痂。
“怎样?”最后,她问出声来。如果她再多说几个词儿,他就会清楚地听到她在颤抖,所以她只能点到为止。
“我认为它变小了一点。一旦我们离开劣土,它应该会自动痊愈的。”
“你这么说可当真?”
枪侠却立刻摇了摇头。“我说的是:应该会。现在,苏珊娜,躺下吧。好好休息。”
“行,行,可今天别再让我多睡了。我想守夜。”
“好的。现在,躺下吧。”
她听话地照做了,眼皮还没合上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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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中央公园里,冷得可以清楚地看到呼出的白气。头顶的天空白茫茫一片,下雪的天空,但她不冷。不,穿着崭新的鹿皮大衣,裹着绑腿,穿着背心,还有滑稽可爱的毛茸茸的鹿皮手套,一点儿也不冷。她的头上还有一样东西,垂下来盖住两只耳朵,让它们像身上其他部位一样被捂得暖暖和和。她把帽子摘下来,好奇地端详起来,发现它和周身上下其他的新衣服大为不同,它不是鹿皮所制,而是红绿相间的绒线编织帽。前额部位还绣上了字:圣诞快乐。
她盯着帽子看,惊呆了。您是否在梦里有过似曾相识的体验?显然会有吧。她举目四望,看到了埃蒂和杰克,他们都咧着嘴朝她笑呢。他俩都光着头没戴帽子,她猛然意识到:她手中的帽子是他们在别的梦境中戴过的两顶帽子的结合体。一阵狂喜在她心头油然而生,仿佛她刚刚解决了一道理论上根本不可能有答案的难题:正方形套圆圈,让我们就打这样的比方吧,或是找到了终极素数(布莱因,好好听着吧你,愿这道难题让你的脑袋想到炸开,你这个疯疯癫癫的火车)。
埃蒂穿着一件可爱的T恤,胸前写着:我喝诺兹阿拉!
杰克的T恤上则写着:我开塔库罗精神!
两人都手捧热巧克力,完美无瑕的奶油泡沫浮在上面,还撒着一些肉豆蔻末。
“这是什么世界?”她问他们,并意识到周围有欢颂的歌声在唱:“这是哪个孩子?”
“你必须让他独自完成使命。”埃蒂说。
“没错,而且你还得小心丹底罗。”杰克说。
“我不明白,”苏珊娜说着,把绒线帽伸向他们,“这不是你们的吗?你们不是都戴着这样的帽子吗?”
“如果你想要,它就是你的了,”埃蒂说着,把热巧克力杯递过来,“来,我给你带了热巧克力。”
“不会再有双胞胎了,”杰克说,“只有一顶帽子,你没发现吗?”
还没等她开口,空中腾然响起一个声音,梦境开始解体。“十九,”那声音说,“这里是十九,是葜茨。”
随着每个字词吐出来,这个世界变得越发不真实。她能看穿埃蒂和杰克的身体,热巧克力的芳香也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气味是灰
(圣灰节)
和皮革。她看到埃蒂的嘴唇在翕合,她觉得他在念一个名字,就在这时——
11
“该起来啦,苏珊娜,”罗兰说,“轮到你守夜了。”
她坐起身,向四周看看。营火的火势已经变弱了。
“我听见他离开那里了,”罗兰说,“不过已经走了一些时候了,苏珊娜,你没事儿吧?刚才做梦了?”
“是的。”她说,“这场梦里只有一顶帽子,而我戴着它。”
“我听不懂你的话。”
她自己也不太懂。梦境已经不太真实了,如同所有的梦。现在,她惟一有把握的就是,埃蒂的身影永远消散前,弥留在他唇间的名字是:派屈克·丹维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