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马弗里(第3/7页)

雷说他们应该马上到磨坊去,她有可能在那里,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是,当然,他们找到了父亲,而他根本没见过她,他因为妻子未经允许就离家出门而大发雷霆。

雷问利亚有没有朋友,得知她一个朋友也没有,他并不感到惊讶。后来他让摩根回家,他自己去了利亚家,母亲正如摩根所形容的那样极度心烦意乱。孩子们还没有睡觉,或者说有几个还没睡,他们也说不出话来。他们在瑟瑟发抖,也许是因为家里有陌生人而感到害怕和不安,也许是因为天气寒冷,雷注意到天气显然越来越冷,即便室内也是如此。也许父亲对开暖气的条件也有规定。

利亚穿着冬季大衣,他只从他们嘴里得知这一点情况。他知道那件宽大的棕色格子衣服,心想那件衣服至少可以为她保暖一段时间。摩根在警局出现之后,雪已经开始下得很大了。

雷下班后回到家,告诉伊莎贝尔发生的事。然后他又出门去了,她没有试图阻止他。

一小时后,他一无所获地回来了,只带来消息说道路很可能因为今冬的第一场暴风雪而封闭。

到了早晨,道路真的封闭了;小镇那年第一次被困,主干道是扫雪机努力保持畅通的唯一一条路。几乎所有商店都关门了,利亚家那个片区停电了,人们对此无能为力,因为风太猛,把树都吹弯了,仿佛在清扫地面。

值白班的警察有了一个雷没有想到的主意。他是联合基督教会的教徒,他知道,或者说他妻子知道,利亚每个星期都为牧师太太熨烫衣服。他和雷到牧师家里去,看看那里有没有人了解什么情况,可以解释女孩的失踪,但没有得到任何信息。短暂的希望消失之后,找到女孩的踪迹似乎显得更加无望了。

雷有些惊讶,这个女孩还有另一份工作却从未跟他提过。虽然和电影院的工作相比,在牧师家的工作几乎算不上涉足社会。

下午他试图睡一觉,也的确睡着了大约一个小时。晚饭时伊莎贝尔试图和他聊聊天,但没有能够多谈一会儿的话题。雷不停地说起去牧师家的情形,牧师的太太尽力帮忙,也很关心利亚的事,而他——牧师——的表现却不像一个牧师应该有的样子。他不耐烦地开了门,好像他在写布道文或者别的什么的中途被干扰了。他把太太叫来,他太太过来后不得不提醒他那个女孩是谁。记得那个来帮我们熨烫衣服的女孩吗?利亚?然后他说他希望很快就会有消息,一边顶着风慢慢地把门关上了。

“唉,他还能做什么呢?”伊莎贝尔说,“祈祷吗?”

雷认为那样也没坏处。

“那样会让每个人都尴尬,而且让人看到祈祷徒劳无益。”伊莎贝尔说。然后她补充说,也许他是一个非常现代的牧师,更主张象征性的东西。

必须展开搜索,虽然天气不好。几座屋后的棚子和一座废弃多年的旧马厩被撬开并经彻底搜查,以防她藏在里面躲避风雪。什么也没有发现。当地电台接到通知,播出了寻人启事。

如果利亚在搭车,雷想,她也许是在暴风雪之前上车的,这可能是好事,也可能是坏事。

广播说她比平均身高稍矮一些——但雷认为应该是稍高一些——有一头深浅适中的棕色直发。而他认为她的头发是非常深的棕色,接近黑色。

她父亲没有参加搜索;她的几个弟弟也没有参加。当然,那几个男孩都比她小,而且,不管怎么样,没有父亲的同意他们不可能离开家。当雷步行兜了一圈并走到她家门口时,门几乎没有开,那位父亲开门见山地告诉他女孩很可能是私奔了。现在对她的惩罚已经不是由他决定,而是由上帝决定。他没有请雷进去暖和一会儿。也许家里仍然没开暖气。

第二天中午时分,暴风雪停了。扫雪机开出来,清扫了镇上街道的积雪。县里的铲雪机清理了高速公路上的雪。司机们接到通知,注意看雪堆里是否有冻僵的尸体。

过了一天,送信的卡车来了,送来一封信。信不是写给利亚家里任何人的,而是写给牧师和他太太的。信是利亚写的,宣布说她结婚了。新郎是牧师的儿子,他在一支爵士乐队里吹萨克斯。他在信的末尾加上了“惊喜惊喜”这几个字。至少人们是这么说的,尽管伊莎贝尔问怎么可能有任何人知道,除非邮局的人习惯用蒸汽把信封熏开。

萨克斯手小时候不住在镇上。那时他父亲在别的地方做牧师。他很少回家。大多数人甚至说不出他长什么样。他从来不去教堂。几年前他曾经带回家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浓妆艳抹,穿戴花哨。据说是他太太,但显然不是。

女孩在牧师家熨烫衣服时碰见过几次那个萨克斯手?有人得出了结论。应该只有一次。这是雷在警察局听说的,流言在警察局里和在女人堆里散布得一样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