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然后他得救了(第3/6页)

祁粲的解释很简单,很平静,但是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高压烧焦的血味。

暴力打开一个人的脑内潜意识,直接破译脑电波,如果有任何操作不当——或者说对方根本就没想过得当地操作——在这个过程中一旦精神崩溃,都有可能彻底变成一个傻子。

这完全是一种精神摧残和虐待!

时听的手都在哆嗦。

祁粲竟然扛住了那个过程。

甚至为此,他需要一直保持清醒、清醒地感受这种痛苦。

在这场不为人知的事故之后,他也只是变得神经受损衰弱,性情易怒喜静……

可是……时听抿着唇瓣,心中有千言万语,最后只是在心里小声地问他。

——「那你怎么逃跑的呢。」

这种情况下,他怎么逃得出去?

他怎么可能跑的了?

时听代入了一下,都要绝望哭了,谁能救他呢?

而祁粲却回过头,在昏暗的灯下,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却堪称温柔。

每个小时都暗无天日。

每一秒钟都是惨痛折磨。

可那一天——

有一个山野间奔跑的小画家,来火山底下挖火山晶石,不小心挖塌了一块,压断了通向地底的一根电线。

他得到了断电的一分钟。

时听从没有经过系统的绘画训练,但她总想画出特别的东西。

在她十七岁那年,她所有的灵感都很淳朴,只来自大自然赋予的嗅觉,来自稀奇古怪的奇思妙想。

她的生活,是在田野间奔跑,是认识每一株花和草,是奶奶家的破院子,和遥望山外的城市。~

但那个流浪到这里的金发画家告诉她,她画的画总是少一点“灵魂”。

她必须要有灵魂的震荡,经历过刻骨铭心的事情,她才能真正激活她的艺术,发出她的声音。

但是大山里的少女哪见过什么大事呢?~

唯一的大事——就是她发现山里竟然还有山,是一座有可能喷发的火山。

像是一个巨大的秘密,她想把她画下来。

她想要有“灵魂”“生命”这样高级的内涵。

她想她可以用火山灰来画火山。

后来那一天,金发画家得到消息要去找一个人,离开了他们的村子。

那一天,时听自己一个人爬到了火山坑的脚下,很努力地刨灰,挖晶石,一双手彻底黑乎乎。

很特别呀,她满心欢喜地想,用火山灰画画,还是很少见的。

她充满动力、吭哧吭哧地往下挖了半天。

忽然她的铲子不知道磕到了什么,然后哗啦一下,土层往下坍塌了一大块,石块尖锐地支棱出来。

时没敢继续挖了,她拎着脏兮兮的布袋子,转头回村子。

她那天的心情似乎很不错。

她想她应该也能感受到灵魂的震荡,经历命运的积淀,然后画出不一样的东西。

一切看上去都像是平常的一天。

直到从地里爬出一个血人。

准备地说那不是一个血人,而是一个长得很好看、但非常狼狈的人。

他身上的衣服烧焦了几处,胳膊腿上都有被什么东西帮助但剧烈挣扎的勒痕,割破皮肤流了很多血。

他瞳孔涣散,似乎无法视物,跌跌撞撞地站在那里,已经是强弩之末。

那一刻的祁粲看不见任何人,他的脑子甚至听不见声音。

耳边全是混杂的噪音,尖锐的电极灼痛,雪花一样白屏的大脑,浑身血管痉挛,速快又速慢的痛击。

他已经不相信这个世界,不相信任何人。

甚至不相信自己还能活着回去。

断电一分钟,已经是他能遇见的最大奇迹,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

可那天,落难的少爷遇见了被遗忘在山野间的少女。

“你…是谁?”

“你怎么了啊?”

祁粲瞎着眼睛,凭借本能,跌跌撞撞往前走。

有人跟在他后面,跟了几步,潜意识里察觉到危险,于是放弃了。

可是过了一会,她又跟了上来。

祁粲不知道那是谁,看不清她的样子,听不清她的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对方的同伙。

可是最后,一只带着泥土、灰尘、硫磺味的爪子,坚定抓住了他的袖子,也改变了自己的人生。

“我认识这里。”

“我带你走!”

五年之后,命运送他们一起回到晦暗的起点。

所有勇气和悔恨早就消散在风里。

可是回头一看,四下漆黑,到场的还是只有他们。

时听缓缓低下头,握紧拳头。

——「啊啊啊啊啊啊!」

心中只剩朴素的尖叫。

——「该死、那个该死的人,我要鲨了他!我要扇他一百个大逼斗!我要让他接受法律的审判、让他公开处刑!」

时听揪着祁粲的衣服擦眼泪和鼻涕,前因和后果终于关联起了一部分,让人满心愤怒和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