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第2/3页)

“熏池,你去把她找回来好不好?”月灼说,“不然你放我出去,我去找她,等她玩够了,我再和她一起回来。”

“你为什么不说话?”

“再等等吧。”熏池说着,伸手想要揉揉这傻丫头的头发,多少给予几分安慰。

月灼见了,当即俯身,十分灵敏地从熏池抬起的手臂下钻了过去,而后回身冲他做了个鬼脸,嬉笑着大步跑远。

那一瞬,熏池望着月灼的背影,不由轻叹:“渐漓,你写下的每一样她喜欢的东西,我都尽量给了。可你不知道,她其实……并没有多喜欢那些东西。”

天与地在那一刻再次模糊起来。

“她喜欢的,只是会把那些东西送到她面前的渐漓。”亦秋说着,不禁红了双眼。

“真有那么非她不可吗?”幽砚眼底泛起一丝困惑,困惑之中,似又闪烁着什么难辨悲喜的微芒。

纸包不住火,谎言终会有被戳破的一日。

等不到渐漓回来的月灼愈发暴躁起来,她好像回到了最初来此的样子,三天两头地在山中捣乱,且愈发变本加厉。

她吵她闹,没事就追在熏池身后,大喊大叫着想要出去找渐漓。

一时间,宅子里的书画、衣物、各式家具,山中的草木生灵,又一次陷入了不断遭殃的日子。

祸斗心中无善恶。

这世间,她只认夫诸,夫诸就是她心底所有的善恶。

她抱着这样的偏执,在敖岸山中和熏池争执了一年又一年,她渐渐明白,渐漓不是出去玩儿了,只是丢下她了。

终于,百年之后,她冲破了体内的那层封印,逃离了这座没有渐漓的「牢」。

熏池拦不住她,他站在被大火烧毁的结界前,能做的只有无力地叹息。

祸斗要去找夫诸,这世上,没人拦得住。

所有属于敖岸山的记忆,都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作万千尘埃。

下一秒,四周的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眼前,依旧是山林,可所生植被皆与敖岸山大有不同。

最重要的,是此时此刻,天火焚山,浓烟滚滚,所有的生灵都在挣扎、奔逃、哀嚎,用尽全力想要活下去,却偏又无处可逃。

虽然这只是一段两千年前的记忆,可亦秋却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生灵涂炭。

亦秋:“是月灼?她为什么……”

幽砚皱了皱眉,忽而搂住亦秋向天上飞去。

亦秋下意识惊叫了一声,回神之时,竟发现从高处向下眺望,可见此山四面环海,是一座海中孤岛。

“这里是……”亦秋不禁茫然起来。

“若我没猜错,此处应是北海蛇山。”幽砚淡淡说道。

【《山海经中山经》中曾有记载:“北海之内,有蛇山者,蛇水出焉,东入于海。有五采之鸟,飞蔽一乡,名曰翳鸟。”】

系统忽然出来背书,听得亦秋不由一愣。

此处不是熏池的记忆,那便是夫诸的记忆。

可不管是谁的记忆,都与祸斗有关,祸斗一事,牵扯到了蛇山……

翳鸟郁溯,那个《枯枝瘦》中的恶毒女三,好巧不巧,便是这蛇山神女。

所有的一切,好像忽然都联系起来了。

“夫诸在那里!”亦秋一手紧紧抱着幽砚,一手指向了远方。

远方,四角的白鹿呼风唤雨地踏海而来,她耗损灵力引海水灌向孤岛,却终不及救下这火海之中消亡的生灵。

蛇山余烬之中,再不见一丝生机。

幽砚带着亦秋落于白鹿身旁,隔着两千年的时光,亦能感受那一片荒凉。

大雨倾盆落,白鹿怔怔望着眼前的一切,回身之时,见一神灵,鸟身人面,手捧一只被天火烧得羽翼残缺的五彩之鸟,目光悲悯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许久,她向白鹿轻声问道:“还要逃吗?”

语气之中没有责备,偏却如兵刃般,刺入白鹿心底深处,最不愿面对的那一方柔软天地。

“不逃了。”白鹿说着,回身最后望了一眼被天火焚毁的蛇山。

她的眼中除却哀恸,多了几分坚定。

所有画面的消失的那一刻,亦秋抓紧了幽砚的手臂:“幽砚,渐漓记忆里的那个人,那个人她……”

亦秋冷静下来,改口道:“她好眼熟,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眼熟就对了,你且想想,她与朝云像不像?”

“啊!”亦秋表面惊讶,心底却舒了一口长气。

还好还好,幽砚挺给她面子——虽然家底都快被套空了,但是还没真空掉,能捂住一点是一点吧。

“木神句芒……原来,她与翳鸟还有这般过往。”幽砚抬眼望向了那雨中愈渐模糊的天空,短暂沉默后,忽而浅笑一声,道,“我明白了。”

“啊?”亦秋眼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你明白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