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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播音却没有想象中的成功。一想到莉兹,他就会分心。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了昨晚的河边,回想起渐渐暗淡下去的柳树、磨房屋那边唯一的一颗金黄色的星星。还有“莉兹喜欢的”淡黄色的灯光。他总是从蚯蚓和英格兰的话题中走神,说话结结巴巴的,很不自然。

虽然沃尔特很困惑,甚至有些恼怒,但是对他的工作影响不大。播音室里堆着些观众送来的签名册,他在上面签了名,又开始为些琐事拿主意:一,有人邀请他去参加洗礼仪式;二,有人想要条他的领带;三,十九位听众想成为他的节目嘉宾;四,七位听众想向他借钱。这之后他便起身回家了。在路上,他灵机一动,又掉头回去给莉兹买了一英镑彩色巧克力糖豆,装在靴子状的塑料盒里。他把彩色巧克力糖豆放进仪表板上的小柜子里时,突然想起,从他上次回家路上给莉兹买礼物算起,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这是个好习惯,他以后要经常给莉兹带礼物。

当他把来来往往的车辆甩在身后,笔直的长途公路尽收眼底的时候,他的思绪略过莉兹,开始思考隐藏在她身后的那个人:塞尔。可怜的瑟智说的那个“中西部来的路西法”。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路西法呢。路西法,早晨之子。一想到路西法,他脑子里就会浮现出那个健壮的六尺半的大块头,熠熠生辉。这和塞尔完全不沾边。塞尔哪里让拉托夫觉得他像路西法了?

路西法。陨落的荣耀。俊朗的天神演变的恶魔。

他脑子里浮现出和塞尔一起在农场散步的画面。塞尔没有戴帽子,风吹乱了他金黄色的头发,他双手深深地插进英伦风十足的法兰绒裤子口袋里。路西法。他差点笑出声来。

当然,塞尔的俊朗外表的确有些古怪。有一种,叫什么?有一种让人难以平静的东西。一种超凡脱俗的东西。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想象力丰富的瑟智才觉得他像陨落的天使。

不管怎样,塞尔像个不错的家伙,他们还要一起写本书。而且塞尔也知道他和莉兹快要结婚了,因此,他应该不会……

他没敢往下想,即便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他也没有仔细琢磨一下,这个让人想起陨落天使的英俊青年,可能会让英国广播公司评论员的年轻未婚妻改变心意。

他开车回家的速度比平时快了许多。他停下车,从仪表板的小柜子里拿出莉兹最喜欢的糖果就进了家。把它们拿给莉兹,莉兹一定会因为他考虑周全而给他一个吻的。他还带来个好消息,科马克·罗斯非常喜欢他们的书稿计划,打算给他们丰厚的回报。他都等不及要赶到客厅去了。

他穿过富丽堂皇的大厅,那里宁静阴冷。虽然有不合时宜的绿呢大门挡着,这里还是充斥着新发芽的绿植和炖大黄的清香。然而客厅里只有拉维妮娅一个人,不像往常那样温暖欢乐。她一只脚搭在铁炉架上,腿上放着当天的格调高雅的周刊。

“真是奇怪。”拉维妮娅从《守望者》后探出头来说,“靠写作赚钱有什么不道德的。”

“嗨,维姨。其他人都跑哪儿去了?”

“这破报纸原来一直说塞拉斯·威克利这好那好的,他挣了钱以后倒变了。艾玛在楼上,我觉得。其他人还没回来。”

“回来?从哪儿回来?”

“不知道。吃了午饭,他们开着从比尔·马多克斯那里租来的小破车出去了。”

“吃了午饭。”

“‘空洞的技巧重复,像海报一样粗线条。’真是让人头疼!对,今天下午我不需要莉兹帮忙,他们就出去了。今天天气真不错,是吧?”

“不过再过十分钟就要吃晚饭了!”

“是呀。看上去他们要迟到了。”拉维妮娅回答,眼睛一直盯着谴责塞拉斯的报道。

所以莉兹根本就没听他的广播!他一直在对她说话,而她根本就没在听。他惊得目瞪口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和“利兹市的老妇人”、“布里奇沃特医院的小女孩”、“苏格兰的灯塔守护人”也没在听没什么区别。莉兹经常听广播。她有义务这么做。他是沃尔特,她的未婚夫,如果他对着全世界的人说话,她理应听着。而现在,她居然和莱斯利·塞尔在外面逍遥快活,留他一个人在那里对着稀薄的空气说话。她想都不想就出去闲逛,在周五,他在电台广播的这个下午,天知道她和塞尔去了哪里。要知道,她们才认识了七天而已。而且到了饭点儿都不回来。她甚至都没在家等着他带来的彩色巧克力糖豆,那可是他费了半天劲儿给她买回来的。太不像话了。

接着,牧师来了。没人记得邀请他来共进晚餐。他就是那种不请自来的人。沃尔特不得不又花了一刻钟的时间,和他说说已经不想再提的蚯蚓。牧师听了他的广播,对他的话题非常着迷,就想和他接着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