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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尔小姐吗?”他问道。

“是的,”她说。她沐浴在阳光下,看上去镇定自若但一脸疑惑。

“我是刑事调查部的格兰特探长。”她注意到她的表情更加困惑了,“一个星期前,我因为有其他的事要忙,就让我的同事,威廉姆斯警长,代我向您问话。如果方便的话,我很希望能够亲自跟您谈一谈。”

你最好方便,该死的,他心里想,并为自己心跳加速而感到恼火不已。

“是的,当然可以。”她温和地说,“进来吧,我住在楼上。”

她关上门,然后领着他沿着木质楼梯来到她的工作室。当他领他上楼时,一阵浓烈的咖啡香味扑鼻而来——顶好的咖啡。然后她说:“我正在吃早餐。我跟报童做了笔交易。每天早上给我送报纸的时候,顺便带一个面包卷过来。这就是我的早餐。不过我有大量的咖啡。您要来一些吗,长官?”

在苏格兰场,他们都说格兰特有两大弱点:咖啡和咖啡。这咖啡味道闻上去棒极了。但是他不打算跟莉·塞尔共饮。

“谢谢您,但是我刚喝过了。”

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他注意到她的手相当平稳,一点儿都不手抖。这个该死的女人,他开始钦佩她了。如果作为一个同事,她应该很完美。

她身材高挑消瘦,面容姣好,瘦骨嶙峋,看上去非常时尚年轻。她编着粗辫,辫子盘在头上。身上穿着一件沉闷的绿色家居长袍,很像玛塔那件。她的腿也像玛塔那么修长,这给她平添了几分优雅。

“你长得很像莱斯利·塞尔。”他说。

“大家都这么说。”她快速回应。

他环顾四周,看着那些仍旧挂在墙上的苏格兰画。那些传统的画上画着很传统的风景,但是这些画作却能体现出画家雄心勃勃的自信心,以及愤怒,因此那些画似乎能透过帆布对着人嘶喊。他们不是展现给人看,他们是给人以视觉攻击。“听着,我是休尔文山!”休尔文山叫嚷道。画上的休尔文山比现实生活中的更加奇特,更加富有个性。

那座冷峭、葡萄青的峭壁与清晨苍白的天空形成鲜明的对比,就像一道傲慢的屏障。即便是基斯霍恩那平静的水流也一身傲气。

“您在那里住得怎样?”格兰特问,接着,又觉得这样太过直接无礼,便补充说,“苏格兰西部非常潮湿。”

“每年的这个时候不会。现在是最佳时期。”

“您觉得那里的宾馆舒服吗?我听说那里比较简陋。”

“我没住在宾馆里,我睡在车里。”

干净利落,他想着,非常干净利落。

“您想跟我说些什么?”

但是格兰特并不着急。这个女人给他制造了很多麻烦。他会慢慢来。

他从画作走到书架那边,浏览着那些书名。

“我看出来了,您很喜欢古怪的东西。”

“古怪的东西?”

“闹恶作剧的鬼、沐浴中的鱼、圣痕之类的东西。”

“我觉得艺术家都会被新奇古怪的东西所吸引,不管他们是从事哪一类艺术。您不觉得吗?”

“您似乎没有什么跟异性装扮癖有关的东西。”

“您怎么会这么觉得?”

“您知道这个术语?”

“当然了。”

“您对这个没有兴趣对吗?”

“我觉得这类作品都不尽如人意,我能理解。要么就是深奥的学术书,要么就是浅显的《世界新闻报》。”

“您应该就这方面写一篇论文。”

“我吗?”

“您喜欢稀奇古怪的东西。”他平缓说道。

“我是个画家,探长,不是一个作家。而且,现如今,也没人对女海盗感兴趣了。”

“海盗?”

“他们不都要么是海盗,要么是士兵,要么是船员吗?”

“您是说这种潮流随着菲比·赫塞尔而过时吗?哦,不,绝对不是。这种事一直在不断涌现。二十多年前,有个女人在格洛斯特郡搬运木材和煤,后来她死了,临终前那个医生都没想到她竟然不是个男人。我是不久前知道这个案例的。有个男人在伦敦郊区因为盗窃罪被控诉,他是一个很普通的很受欢迎的男人。他玩得一手好桌球,当时正在一个男人俱乐部里面,跟当地一个美女交往。而在体检的时候,却发现他是个很普通的年轻女性。这种事每年或每两年都会在某处发生。格拉斯哥,芝加哥,邓迪。在邓迪,有个女人和十个男人同住一间公寓,但是没有人质疑她。我让您感到无聊了吗?”

“不会。我只是很好奇您怎么会觉得这些事跟圣痕以及闹恶作剧的鬼一样,都是稀奇古怪的事物。”

“不,哦,不,有些,当然了,她们当中有些人确实以假扮男人为乐趣。而有多数的人则只是为了寻求一种冒险刺激,有些人则是由于经济原因。而有些人这样做则是为了实现她们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