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天(第3/17页)

她说要去停车场。他说不妨自己也跟着她去吧,尽管又加了一句“我很可能帮不上你什么忙”。后来,这两人在克拉克车里待了整整1小时15分钟。车引擎一直开着,暖风也一直开着。里奥丹把整场表演都录制了下来:一开始是观众的聊天声,紧接着是阿比盖尔·托马斯的开场白,然后是托多罗夫半个小时的朗诵,最后是问答部分。大多数问题都和政治毫不相干。渐渐地掌声消去了,观众也散了,可里奥丹的麦克风却仍旧发出喋喋不休的声音。

“他真执着。”克拉克评论道。

“我也听出来了。”雷布思表示同意。他们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是某个俄国人的咕哝声。“可能是在说,”雷布思猜测道,“‘感谢赫鲁晓夫,今天到此为止。’”

“赫鲁晓夫是谁啊?”克拉克问,“是杰克·帕兰斯的朋友吗?”

朗诵会很撩人心动。诗人的嗓音时而响亮,时而粗哑,时而哀伤,时而洪亮。他有些诗句是用英语朗诵的,有些是用俄语,不过大部分内容都是英俄双语——一般都先用俄语,然后用英语。

“他听起来很像苏格兰人,对吧?”克拉克问了一句。

“可能是英格兰人吧。”雷布思反驳道。她又开始斥责他了,就像以前很多时候那样——自从她和雷布思见面到现在,她的“南方”口音成了他下手的目标。这次,她不愿意和他争了。

又停了一会儿她说:“他叫‘拉斯科尔尼科夫’——我记得以前在书上看到过。他是《罪与罚》当中的一个角色。”

“这本书我在你出生之前就读过了。”

“你读过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书?”

“你认为我会在这种事上撒谎吗?”

“里面讲的是什么内容?”

“罪恶。它当属俄国伟大小说作品之一了。”

“你还读过多少本其他俄国作品呢?”

“这倒不重要。”

雷布思等克拉克关上CD后,转过身来看着她,“你听完表演了,也浏览完托多罗夫的作品了——有没有发现他遇害的潜在动机呢?”

“没发现,”她承认,“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麦克雷肯定会觉得这起案子是一起抢劫失控案。”

“领事馆的人也期待咱们这样了结这个案子呢。”

她若有所思,缓缓点点头。“那天他和谁发生了性关系呢?”她问。

“这有何相干?”

“相干与否只有得到答案才会知道。最可能的就是斯嘉丽·克罗威尔。”

“是因为她很出色吗?”雷布思这话听着半信半疑的。

“你都舍不得想象一下她和别人在一起的情景吗?”克拉克开玩笑道。

“那诗歌图书馆的托马斯小姐呢?”这次,克拉克哼了一声。

“我觉得她根本不是斯嘉丽的对手。”她解释说。

“克罗威尔博士看上去好像没这么肯定。”

“这更表明克罗威尔博士的可能性比托马斯小姐大多了。”

“科林或许有他自己的看法,”雷布思坚持说,“也有可能这位精力充沛的诗人只不过在格拉斯哥找了名妓女。”他看了看克拉克脸上的表情。“不好意思,我应该说‘性工作者’才对——难道上次你把我的指关节扭断后,又改动这个术语啦?”

“你要敢继续说的话,手指又想断了。”她沉默了一会儿,仍然瞪着他,“想想连你都会读《罪与罚》真觉得可笑。”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我调查哈里·古德耶尔了。”

“我估计你也调查了。”他的目光转到挡风玻璃上,望着远处空荡荡的停车场。克拉克明白他是想摇下车窗,自己好抽根烟。不过她已经闻到了烟味,在柏油路上久久不散。

“他是玫瑰街上的一名酒馆老板,85岁左右。”她说,“当时你是名探长。多亏了你他才被抓起来的。”

“他在之前住的地方做毒品生意。”

“他死在了监狱里,对吧?在那里待了不到两年就死了……心脏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托德·古德耶尔当时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呢。”她又沉默了片刻,看看雷布思有什么要补充的没,然后继续说,“托德还有个哥哥,你知道吗?他叫索尔,被我们通缉过几次。事实上他就住在达尔基斯,这就让他成了E区的麻烦。猜猜他因为什么才惹上麻烦的。”

“毒品吗?”

“看来你很了解他喽?”

雷布思摇摇头,“凭经验猜测而已。”

“你不知道托德·古德耶尔加入警署吗?”

“信不信由你,克拉克。我才不会关注20年前被我逮起来的那些恶棍的后代呢。”

“问题是,我们查到索尔不仅仅私藏毒品——他还有可能在做这方面的生意呢,我们正在调查。法院假定他无罪。”

雷布思转向她,“你怎么知道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