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神的巡礼(第3/8页)

“一个人,那就是说,没有再婚?”

“好像没有吧。都还不到五十岁,真可惜啊——呃,可惜什么的,现如今这种说法会有问题吧?歧视女性之类的。我是不太清楚啦,总之她好像还是一个人。有时候在路上遇见会聊几句,没听她说过有了新家。唉,儿子出了那样的事,大概是不敢再成家了吧。”

“我们想去见见她,能行吗?”

“这个嘛,我想可以吧。现在多半应该在家。”

“您意思是说,她的工作?”

“以前是到文化教室去上班,不过现在是在自己家里开了课,教学生。”

“那现在正在上课吧。那个——唔,电子琴是吧?”

“是的。说不准呢,先打个电话去问问吧,看她时间方不方便。”

“可以拜托您吗?真的是太麻烦您了。”

“什么啊,举手之劳啦。请稍等下。”

种田老人高高兴兴地站起身,去打了电话。看来对方正好在家,我们听见他快活的说话声——有学生来我这里,说想见见你,云云。

“说是傍晚的时候可以。”老人挂着和善的笑容回来说,“只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请在四点到五点之间过来,她这么说的。”

现在还没到三点半,还有好久啊。我正想着,高千开口了:“那么,在去鸟越女士家之前,可以再问您一件事吗?”

“当然可以,随便什么都行。”

“您之前说过,五年前,久作君去世那段时间前后,伊织子女士卧床不起了对吧?”

“哦哦,是的啊。”

“可是,您也说过后来她又恢复了是吗?”

“好像说过吧。”

“那意思就是说,是有一个具体的原因导致她卧床不起,然后又痊愈了吗?”

“嗯,是啊。她是受伤了来着。”

“受伤?”

“具体不是很清楚,不过说是从自己家里的楼梯上摔下来了。具体什么症状我不知道,大概是受到久作君自杀的打击,脚下无力造成的吧。”

“抱歉,就是关于这一点,我想知道得再更清楚一些。”

“嗯,这一点是指?”

“伊织子女士从楼梯上摔下来,是在久作君去世以后的事情吗?”

“久作君去世以后……哎呀?”他叉起胳膊,沉思,“本来我一直以为是这样的,但被你这么重新一问,又有点拿不准了。不过,确实应该就是那个前后。”

“抱歉,这是很要紧的事情,请务必帮我回忆起来好吗。”

高千如此执拗地强求别人做出回答,至少我是第一次看到。种田老人明明没有义务,但大概是想要帮上她忙的心情占了上风,所以拼命地试图回想。

“唔嗯,到底是五年前了呢——这个,当时是怎么个情况呢。唔,确实是在某个地方遇见了和见,那是在久作君死去以后,我记得有说过节哀顺变来着。就是那个时候听说了伊织子女士因为受伤卧床不起的事情——果然是在后面啊。”

“后面……是吗?”

“不对,好像不对?嗯,记得当时的确想过,在圣诞节的日子里,儿子死了,母亲又卧床不起,太可怜了。也就是说,那是久作君去世以后的第二天吗。那么,哎呀——大概是同一天呢。”

“同一天?”

“嗯。我现在想起来了,在那个圣诞节,我听和见说起了前一天送伊织子女士去医院的事情。没错的。这么一来,大概久作君去世,和伊织子女士从楼梯上摔下来是同一天,就是五年前的平安夜。”

“同一天——那么,哪件事情是先发生的呢?”

“哎?呃,这么详细的情况我就不知道了。”

“是这样啊。太感谢您了。”

鸟越和见用发圈箍起了一头长发,总感觉有种很久以前女学生的那种气质。

高千和我被领到了宅邸里一处独立的房子,看上去像是教授电子琴的教室。我们被安排坐在原色的大沙发里。

从一开始就很清楚,我们并不怎么受欢迎。若是直接联系,她大概是不会见我们的吧。因为有种田老人介绍,才能见上面,关于这一点,从鸟越和见的表情里完全显露无遗。

尤其是对高千,和见并没有隐藏她的敌意。在这件事情的调查过程中,迄今为止,我们去了解情况的各方人士都对高千非常欢迎;然而眼下,我们终于做了一回与“侦探”身份相称的不速之客。

“请问有何贵干?”和见的开场白简单直接,看样子像是打算一待我们开口就立刻回绝。听到她这句话,我就有了不祥的预感。

虽然我刚才形容她有一种很久以前女学生的气质,但那绝不是什么好话,不如说是负面的评价。

她在对外的时候,完全是那种一举一动都透着清纯感的类型——直截了当地说,就是所谓“白莲花”——设法激起男人的保护欲,总把自己置于被害者的立场,从而保持对别人的有利地位(所以不管年龄多大,这种女性大多打扮得很年轻,甚至扮嫩到有如漫画效果的程度)。她们对外锲而不舍保持着纯情又柔弱的小女子形象,可一旦转到暗处,就可以若无其事地做出连杀人狂魔都恨不得赤着脚逃走的冷酷之事——特别是对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