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Rh阳性血 第六章(第2/4页)

“从你的观点来看,这块血迹的出现恰到好处。我想从这家人的角度出发大概也是如此。但是如果没有这块血迹,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这起案子不像给人的第一印象那样,先是谋杀,然后是自杀。一个声名显赫的成功政客,宗教信仰发生了转变,经历了某种‘神秘体验’,随你怎么称呼它。为此他甩下自己的工作,放弃了自己的职业生涯,甚至可能连家人都抛弃了。然后……不要问我怎么发生、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然后他突然发现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妄想。”尼克尔斯又重复了一下这个词,仿佛在确认有没有念错“妄想”这个词。达格利什好奇尼克尔斯是怎么知道这个词的。然后他继续说道:“顺便一问,博洛尼为什么要回那个教堂?你知道吗?也许是因为他的婚姻里又出现了让事情变复杂的新局面。我想他的妻子当天早上告诉他她怀孕了。”

“那不就得了。他本来就已经发生了动摇。他回到教堂,回想起自己都放弃了些什么。前方一无所有,自己面对的只有失败、羞辱和耻笑。他当时立即决定结束自己的人生。他手头就有可以执行此任务的工具。正在他为这件事做准备并开始烧毁日记时,哈利走了进来,试图阻止他。结果呢?不是有一具,而是变成了两具尸体。”

“这样的话就得假设他并不知道哈利·麦克也在教堂。但我觉得他知道,是他让哈利进来的。这可不太像是一个正准备自杀的人干的事。”

“你没有任何证据说是博洛尼让他进去的。至少没有能让陪审团信服的证据。”

“博洛尼把自己的晚餐分了一些给哈利,有全麦面包、羊乳干酪和一个苹果。这些都写在材料里了。你不会是觉得哈利·麦克自己就有羊乳干酪吧?他不可能吓到博洛尼。博洛尼死之前他已经在教堂里待了一会儿了。他把自己的铺盖放在了较大的礼拜堂里。那里有些物证,除了面包屑之外,还包括头发和他大衣上的纤维。但是巴恩斯神父结束晚祷锁上门时,他既不在小礼拜堂也不在教堂里。”

尼克尔斯说:“他觉得他锁上门了。他在证人席上时能够发誓说他把南门锁上了,并且检查过了每一个座位吗?他为什么会检查呢?他又没有想到会发生谋杀。哈利或者其他的嫌疑人有足够多的藏身之地,完全可以隐匿起来。想必当时教堂里还很黑,只有祈祷用的微弱烛光。”

副警长习惯在自己的发言中掺杂一些奇怪的引用。达格利什一直都不确定他是有意这么做的,还是说这些词是从他脑海里某个快要被遗忘的校园传说中浮现出来的。现在,达格利什又听见他在说:“你本人和博洛尼有多熟?”

“我在委员会的会议上见过他几次。我们有一次一起乘火车去参加一场审判会议。还有一次,他让我去办公室找他,我们一起走过圣詹姆斯公园去议院。我喜欢他,但是并不对他着迷。我对他和其他的受害者态度一样,并没有产生额外的共鸣,这里面没有包含私人感情。但我承认自己并不希望看到他在死后还被别人当作残忍的凶手。”

尼克尔斯说:“这一切都仅凭一块血污证明?”

“我们还需要别的什么证据吗?”

“就认定谋杀这个事实而言,不需要了。我也说过,你需要说服的不是我。但我看不出你还能再取得什么进展,除非你发现一项不容反驳的证据,能够把你的嫌疑人和犯罪现场联系起来,”尼克尔斯又补充道,“而且越早越好。”

“我猜已经有人向警察局长抱怨此事了。”

“还不是老一套,两具尸体,两个人被割断喉咙,一个在逃的杀人犯。‘为什么你们不去抓住这个危险的疯子,而是要对值得尊重的市民的私人车辆、衣服和房子进行搜查?’顺便一问,你在嫌疑人的衣服上找到什么痕迹了吗?”

达格利什想,这样说简直是有意嘲讽,不过并不令人感到意外:这个新成立的、旨在调查潜在敏感重案的部门已经被指责粗鲁而不谨慎了。他知道会是哪些人发出这种谴责之声。他说:“没有,但是我也没指望能找到。凶手当时是赤身裸体或者近乎全裸的。他身边就有可以清洗自己的地方。有三个路人在晚上8点刚过时听到了教堂中传来水声。”

“博洛尼吃晚饭之前在洗手?”

“假如是这样的话,那他肯定洗得相当彻底。”

“但是当你们发现他的时候,他的左手,也就是没有沾上血污的那只手,确实是干净的?”

“是的。”

“那不就得了。”

达格利什说:“博洛尼的毛巾搭在小礼拜堂的一把椅子上。我觉得凶手是用厨房里擦杯子的茶巾擦干了自己。我们去的时候茶巾依然潮湿,而且不是某部分,我摸的时候整条毛巾都是湿的。而且他是被自己的一把剃刀杀害的。博洛尼放在水槽旁边的盒子里有两把贝灵翰姆。如果是随随便便闯进来的人,或者说是哈利·麦克,他们都不可能知道这里有几把剃刀,甚至有可能都不知道盒子里面装的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