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程师大拇指案(第2/8页)

“上帝啊!”我惊叫着,“这个伤口太可怕了,一定造成了大出血。”

“是啊,流了很多血。受伤后我立即昏了过去,我相信一定昏迷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等我苏醒后,我发现伤口依旧在流血,于是我把手帕的一头牢牢缠在手腕上,并利用一根小树枝将其绑紧。”

“包扎得非常棒!您本该成为一位外科医生的!”

“您瞧,这可是一项水利学问题,恰好在我的专业知识范畴内。”

“这一定是被一件异常沉重而又锋利的凶器砍的。”我一边检查伤口,一边说。

“似乎是被屠夫用切肉刀砍的。”他说。

“我想这是一起意外,对吗?”

“绝对不是。”

“什么?难道是有人蓄意行凶吗?”

“嗯,而且极度凶残。”

“太吓人了。”

我用海绵仔细清洗了伤口,擦拭干净,将其敷裹住,最后用脱脂棉与消毒绷带将其严密包扎好。他躺在那儿,并没因为剧痛而挣扎、呼喊,尽管他时不时会不由自主地咬紧牙关。

包扎完毕后,我问他:“现在您感觉如何?”

“很好,您的白兰地与绷带,让我感到自己完全变了一个人,原本我极为虚弱。但我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我看您最好还是先别说这事。很显然这对您的神经是一种很大的折磨。”

“噢,不会了,至少现在不会了。我还要将这个案件告知警察。但是,不瞒您说,倘若我没有这个伤口作为证据的话,他们是绝对不会相信我的话的,因为这个事件实在是太不寻常了,而我也没有证据来证实我的话的真实性。更何况即便他们能够相信我,我能给出的线索也非常模糊,他们能否帮我讨回公道也是个不小的问题。”

“嘿!”我叫道,“假如您确实想解决这个问题,我倒是有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推荐给您,他就是我的朋友——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在您去找警察报案前,不妨先去咨询一下他。”

“噢,我听别人说起过这个人,”我的客人惊喜地说,“倘若他能够受理这个案子,我将十分荣幸与兴奋,虽然还是要报告警察一下。您能帮我引荐一下吗?”

“岂止要为您引荐,我还要亲自陪您去一趟那里。”

“那实在是太感谢您了!”

“我们雇一辆马车一起出发,应该还来得及与他共进早餐。您觉得身体还能支撑住吗?”

“能,不说说我的遭遇,心里总是觉得很难受。”

“那现在让我的用人去雇一辆马车。我去去就回。”我急忙跑上楼,简单告诉妻子这件事。五分钟后,我与这位新朋友已经乘坐一辆双轮小马车迅速赶往贝克街。

正如我预料的那样,歇洛克·福尔摩斯此时正身穿晨衣在起居室里踱步,一边读《泰晤士报》上专门刊载寻人、离婚等启事的专栏,嘴里叼着早餐前必抽的烟斗。这个烟斗装的还是昨天剩下的烟丝与烟草块。这些东西在被细心烘干后,就堆在壁炉架的角落里。他非常和蔼地接待了我们,让仆人拿来咸肉片与鸡蛋让我们填饱了肚子。饭后他将新朋友安顿在沙发上,在他的脑后放了一个枕头,并递给他一杯掺水白兰地。

“您的遭遇确实非同一般,哈瑟利先生。”他说,“请您在这里随便休息,不必拘束。把您能回忆起来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们,如果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再说,先喝口酒提提神。”

“非常感谢!”我的病人回答道,“但自从医生帮我包扎完之后,我就感到好多了,而您慷慨供应的这顿早餐则让治疗接近完美。我会尽量少地占用您的宝贵时间,那么我马上开始叙述那诡异的经历吧!”

福尔摩斯坐在大扶手椅里,脸上露出疲倦,掩饰了他那深藏起来的敏锐而热切的心情。我则坐在他对面,我们静静倾听着客人细述自己的经历。

他说:“我是一个孤儿,现在依然单身,独自一人居住在伦敦。就职业而言,我是一名水利工程师,曾经在格林威治著名的文纳与马西森公司当了七年学徒,并积累了水利方面的大量经验。两年前,我的学徒期已满。在我那不幸的父亲去世后,我又继承了一笔数额不菲的遗产。于是我决定开创自己的事业,并在维多利亚大街租了几间办公室。

“我想,每个人都能发现第一次自主创业有多么枯燥无味。对我而言更是如此。两年的时间里,我只受理了三次咨询与一件小工程,而这就是我的事业带来的全部工作。总收入共有二十七英镑十先令。每天从上午九点到下午四点,我一直在我的小办公室里期待着,直到最终彻底心灰意冷。我终于认定永远不会有任何主顾登门了。

“但就在昨天,当我准备离开办公室回家时,我的雇员告诉我有一位先生要为业务上的事情会见我,同时送上一张名片,上面印有莱桑德·斯塔克上校的名字。我见到他本人后,发现他是一位中上等身材的人,但极度瘦削,我从未见过如此瘦削的人。他的整张脸似乎瘦得只剩下鼻子与下巴,脸颊的皮肤紧绷在凸起的颧骨上。但是他的憔悴模样似乎是天生的,而并非后来由于患病所致,这是因为他的目光炯炯有神,步伐轻快,活动自如。他的衣着朴素而整齐。我估计他约有四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