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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把一切都说出来。”伯朗说,“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宪三缓缓地睁开了眼。“其实……”他慢吞吞地说,“我也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等我回过神来时,我倒在了走廊里,祯子在我的身体下面。看起来我们是在推搡过程中一起摔倒了。我站起身,但祯子一动也没动。”

“难道她就这么死了……”

“不,她还有气。不过因为撞得不巧,引发了脑震荡。如果那个时候——”宪三双手抱头,“我立刻叫救护车的话,祯子女士应该就得救了。但那个时候的我却没有想到这一点,不仅如此,我首先想的是把她就这么留在这里后逃走。我之所以没有那么做,是因为想到这样做,事情会很麻烦。如果她恢复了,那我就完了。而且,她还会烧了《宽恕之网》。那么,我应该怎么做呢?我得出的答案,作为一个人,这种答案是不会被原谅的。我虽然很明白,却还是行动了……”他抱着头,耷拉着脑袋,“我把祯子女士搬去了浴室。我脱了她的衣服,让她睡在浴池里,然后放了热水。等待她的身体完全浸入水里的时间漫长得可怕。我担心她会不会中途醒来,但脑中又在思考如果她恢复意识,那么就停手,这样我就不用成为杀人凶手。但最终,她没有醒来。确认了这件事,我消除自己的痕迹后离开了那座房子。当时,我带走了那份报告书。我指望着万一被认定是他杀时,可以把嫌疑转移到矢神家的人身上。”

痛苦地说完以后,宪三有一阵都保持相同的姿势不动。过了一会儿,他放下双手,抬起了脸,但让人感觉不到一丝生气,看起来就好像失了魂。

宪三的话合情合理,很有说服力,但伯朗觉得毫无真实感。或许也正因为如此,他也感觉不到愤怒、懊悔以及悲伤这一类的感情,只有无尽的震惊占据了他的心。

“今晚你来是为了找《宽恕之网》?”

“严格来说,首先是为了确认。就跟你刚才推理的一样,我听到你对顺子说的话以后,就在想莫非小泉的房子还留着。虽然半信半疑,但忍不住想要确认。我驾驶着我的车过来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房子没有被拆除,它真的还在。虽然不知道康治先生为什么要撒那种谎,但这么一来,在我脑中浮起的就是那幅画的下落。我坚信它现在都被藏在这里,同时,也很在意你的行动。既然你那么晚都来拜访,那就表示你可能明天来搜屋。你问顺子有没有可以藏东西的秘密地点,还说不用很大的,而是可以藏文件之类的地方。因此我估计你的目的不是画,而是报告书。所以,我就把偷偷藏了很多年的报告书带到这里,并且藏到了阁楼里。我想你们找到报告书后,就不会再靠近这座房子了。我打算之后再慢慢找画。然后你们又出现了,真是吓了我一跳。如果我再多磨蹭一会儿,就会被你们发现了。你们站在房子前面的时候,其实我就躲在房子的后面。”

“你就不惜做这种事也想得到那幅画吗?”

宪三露出空虚的笑容。

“你们是不会懂那幅画的价值的,那幅画上画着真理。如果可以解析那幅画,那么何为质数这个数学界最大的谜题就能被解开,甚至可能解决多年的难题——黎曼猜想。”

“所以你就监禁明人君,”枫问,“想从他手中抢走那幅画。”

宪三神色诧异地转向她。

“你登场的时候,我很惊讶。因为我没听说过明人君结婚的事,而且你说他还在西雅图。我觉得很奇怪,心想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要撒这种谎。”

“你监禁了明人?”伯朗问。

“不用担心,我让他们不可动粗。虽然谈不上舒适,但应该是不会影响健康的环境。而且他很快就会被释放。”

听宪三的说法,他还有同伙。

“所以伯朗君也陪着这个女人一起撒谎了吧。”

“为了寻找明人,我们演了一出戏。我们本来以为他的失踪和矢神家有关,没想到竟然是姨夫……”

“你还肯叫我姨夫吗?”宪三的眼中流露着悲伤,他环视室内,“我在想,如果我能再早一点儿知道这座房子还在……我彻底被那张照片骗了,就是化为平地的那张照片。我以为这座房子不在了,所以就认定画在康治先生的手上了。如果康治先生去世了,那么所有的遗产就都属于明人君,画也会被交到他手上。明人君不只拥有数学方面的才能,在电脑方面也是权威。如果他得到《宽恕之网》,或许就会察觉到其中的秘密。能预防这个情况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比明人君更早地找到《宽恕之网》。只要能找到,那么就能阻止画被交到他的手上。因为那幅画真正的继承人不是明人君,而是你啊。”他指着伯朗,“虽然这么说很失礼,但我不认为你能理解那幅画的价值。一清先生的画都保存在我家,我预想那幅画也会被送来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