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2/3页)

“不——不能。”

“辛希雅案提出的答辩不就是没有这把枪的存在吗?”

“是的。”

“那么,辛希雅现在就不能出面说:‘是的,这就是我5年前用的枪。’你也不能这么说,除非你想为她带来麻烦。查尔斯·霍立爵士会说你们两个都疯了。从所有的角度来看,艾顿法官都很安全。警方永远猜不到他从哪里拿到那把枪。”

“可是,我想菲尔博士猜到了。”

斐德列克思忖着。“如果是这样,他一定还没告诉葛汉。这是另一个问题。假如他猜到了,为什么他不说出来?”

“也许他认为法官没有罪。你觉得是这样吗?”

“这完全不合理,”斐德列克想了一下才回答,“一点都不合常理——我觉得不是这个原因。”

他站了起来。挪步到珍的面前,低头看着珍。

珍的双眼洋溢着略带节制的幸福,嘴角带着笑意。可是一旦斐德列克想拉起她的手,珍又退缩了。

“我们不能忘了这一切吗?”他说。

“不能,你知道我们不能,一分钟都不能。不行!不行!不行!我不允许。”

“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你,珍。”

“我们有的是时间。”

“不见得。”

“为什么这么说?”珍急着问。

从昨晚开始,那一抹黑影就徘徊不去,现在又遮蔽了他的心头。从那时起,黑影就像墨水般慢慢渲染开来,一块一块将他吞噬。现在情况更糟了,因为珍就在旁边。

“现在似乎是自白时间,”他告诉珍,“所以我最好也向你坦白。”

珍笑着:“如果是有关你的恋爱史——”

“不,不是的,珍。我想,我昨晚杀了一个人。”

温室浓重强烈的寂静变得令人难以承受。斐德列克俯视坐着的珍,眼神确实没有笑意。满心欢喜的珍先是完全不懂斐德列克说的话,但看着斐德列克点头,珍的心头一紧。

珍润了润唇。

“不会是——?”

“不是,”他的声音很坚定,他不疾不徐、悦耳的男中音在法庭上听来总是非常真诚。“不是莫瑞尔。不管怎么说,他的死,我问心无愧。”

“那是谁?”

“黑杰夫。我开车辗过他。”

珍几乎要站起,却又突然瘫坐下去。

“那个流浪汉?”

“对。我今天跟菲尔博士提了这件事,但是我没有说出整个实情。”

珍迅速地弯下腰,把烟蒂放在大理石地板上踩熄。她拉了拉泳袍,把腿收到身子底下,非常同情地看着斐德列克。斐德列克的表情令人费解,珍头一回觉得自己不了解他,还有点怕他。

“所以,那就是——”珍低语,“为什么在午餐席上,他们问你时,你的表情那么奇怪。”

“你注意到了?”

“所有跟你有关的事我都注意到了,斐德列克。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他做了个手势。

“杰夫从恋人小径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倒在大马路上,就在我车子的正前方——”

“那就是个意外喽?”

“是的,哦,我想我没有坐牢的危险,如果你指的是这个意思。我下了车,察看他的情况,把他拖到马路的另一头,就像我中午讲的。我回车上拿手电筒,我也说了。然后也像我讲的,等我回到原地,他已经不见了。”

“可是,我亲爱的斐德列克!如果那个人受了重伤,他不可能自己爬起来走掉。所以他一定没受什么伤。”

斐德列克轻声说:

“现在别追问我细节,那些事想了就让人不舒服。我只能说,从我看到的,我知道,像可怜的杰夫受那么重的伤,没几个人能活得了的。我本来要告诉骑着脚踏车匆匆经过的文斯警官。就在我要说明情况的时候,他却先讲了另外一件事——”

“让你忘了原本要说的事?”

“没错。所以,就我而言,我让杰夫自己走掉流血而死,没有帮他,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到现在为止,我还是没告诉任何人。客观、坦白地来说,我是无心的,末日审判时,我也会向记录天使如此答辩。可是,我还是做了很糟的一件事,让人睡不安稳。”

“怎么样?”过了一会儿,珍问。

“什么怎么样?”

“你觉得好一点了吗?”珍笑着说。

斐德列克用袖子抹了前额一把。

“有,你知道的——老天,真的舒服多了!”

“来,坐我旁边,”珍说,“你只是需要找个人谈谈。说吧!你中艾顿的毒太深,再过几年,你就会跟法官家里的麋鹿头一样痴呆。你说这个黑杰夫爬起来走掉了,所以我说,他不可能伤得太重。你确定你的车子真的有撞上他吗?”

斐德列克变得激动起来。“这就是奇怪的地方。起先,我很确定没有,可是后来当我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