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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抓伤你的!我警告你!"

"干得好。那就更像了。"

"内德,我没在开玩笑!"

"我也没在开玩笑。你会抓我的,但只在开始的时候。这我不介意。"

"你总说你压根儿不在乎什么尊严。但你过去引以为豪的是公平竞赛的精神。假如--"

"你觉得马路对面的老山羊听不到什么,是吗?"

"内德,你在干什么?从窗户那儿回来!"

虽然为时稍晚,伊娃还是想起了梳妆台上的灯。她手伸过头顶摸索着把灯关了,屋子陷入黑暗。窗子被厚厚的缎子窗帘覆盖着;里面是花边窗帘,遮住开着的窗户。内德在缎子窗帘的褶皱里摸索,掀起了其中的一角,一阵微凉的空气吹了进来。除非有绝对的必要,他无意真的让伊娃发窘;并且他所看到的让他放了心。"莫里斯·劳斯还没睡?是不是?"

"是的,他还没睡。不过他根本没注意这儿。他拿了个放大镜,在看一个像是鼻烟壶的东西。等等!"

"怎么了?"

"有人跟他在一起;但我看不见是谁。"

"托比,可能是吧。"伊娃感到透不过气,原本轻轻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内德·阿特伍德,你能不能从窗户那儿回来?"

也就在那一刻,他们才都意识到梳妆台上的灯灭了。

天使路上微弱的灯光透了一点进来,在内德转身时,照亮了他一侧的脸庞。他发现屋里一片黑暗,嘴角傻乎乎的表情显出他的天真以及孩子般的惊奇。他放下花边窗纱,拉上窗帘,阻隔了惟一的光线。

卧室里似乎热不可耐。伊娃再次把手伸过头顶去摸吊灯的开关,但没找到。她没继续找下去,而是离开梳妆台的凳子,跌跌撞撞地穿过卧室,试图离他远些。

"伊娃,听着……"

"这真是越来越荒唐了。能请你把灯打开吗?"

"我怎么开?你比我离灯近!"

"不,我不比你近。我……"

"哦,"内德好奇地说。

她听出那种语调,更害怕了。这是胜利的信号。

内德不会明白,或者,以他头脑简单的虚荣自负所无法明白的,是伊娃发觉他很讨厌。现在情形已不单单是尴尬了:这已经变成一场噩梦。而且,在所有的解决方法里,有一种是她永远也不会去想的,那就是去求救--比方说,叫仆人们来--然后结束这局面。

伊娃·奈尔知道没人会相信她对这种事件的解释,她已经完全习惯了。以前没人信过,将来也不会有。这就是她的人生经验。老实说,她害怕仆人们知道这件事的程度,几乎跟害怕劳斯家知道这件事的程度相仿。仆人们会嚼舌。从一张嘴不停歇地传到另一张嘴,每讲一次,都会添枝加叶。比如说,新来的女仆伊维特……

"给我个说得通的理由,"内德冷冷地说,"为什么你要嫁给劳斯这家伙。"

她的声音从黑暗中刺耳地冒了出来,尽管不响。"看在上帝份上,走吧。你不相信我爱上了他,但那是事实。不管怎么说,我没必要跟你解释我的事情。永远不会。你觉得你有权利要求我吗?"

"是的。"

"什么权利?"

"我过来给你看。"

尽管一片黑暗,内德仍能清楚地知道她在干什么,就象亲眼所见。通过衣服的沙沙声,弹簧的咯吱声,他知道她抓起了床脚边缀满花边的睡衣,并且正在往身上穿。她费力地穿着,还差一条袖子的时候,他抓到了她。

还有另一种恐惧。伊娃从来都没有忘记。没有女人--会忘记她生命中第一个男人--就算她世间的相识一直试图说服她。她可能以为忘了,但其实没有。伊娃是人;她一个人独处了好几个月;而内德·阿特伍德,不管怎么说,自有他的好处。要是……?

内德抓住她的时候,她用拳头打他,打得激烈却不在点上。"松手!你弄疼我了!"

"那你打算乖乖听话吗?"

"不!内德,仆人们……"

"胡说。只有老莫普西。"

"莫普西走了,有个新女仆。我不相信她。我觉得她四处打探。无论如何,能不能请你有点起码的礼貌不要……"

"那你打算乖乖地听话吗?"

"不!"

伊娃个子很高,只差他两英寸。但她身体苗条柔软,没什么气力。但这次,即使内德脑筋不济,也明显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了:这不是欲迎还拒,而是确确实实的反抗。这种感觉弥漫在空气中,而内德·阿特伍德并不傻。但是,怀里搂着伊娃,他现在已经完全不能自持了。

而就在此时,电话铃响了,打破了黑夜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