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推理(第2/8页)

除了田颖,屋子里的其他人听了这番推理,都连连点头。

不过,楚天瑛也有疑问:“那么,写信的人凭什么断定翟朗不会拿着信去报警呢?”

“不是断定翟朗不会去报警,而是不怕翟朗去报警。”呼延云说,“对于写信的人而言,目的只是让赵大和翟运一起完蛋,所以即便翟朗拿着信报警了,结果不同样是赵大和翟运倒霉吗?无非是少些坐山观虎斗的‘乐趣’罢了。”

楚天瑛赞同地“嗯”了一声。

“所以,写这封匿名信的作者,必须还符合第三个条件,那就是——她知道李树三就是翟运。”呼延云继续说道,“按照田颖自己的讲述,她目击过赵大和李树三杀死翟运,那么她怎么知道死的其实是李树三呢?这里就必须要提到一个十分关键的节点了,诸位还记不记得,翟朗在图书馆对杨馆长和小郭讲过,他前一阵子曾经打电话给渔阳县公安局请求查找他父亲的下落,并传真过去了他父亲的唯一一张照片,由于材料太少,后来公安局没再帮他找了,而我敢肯定的一点是——接到传真的人,正是刚刚当上见习警察的田颖。

“田颖接到传真,大吃一惊,因为她三年来一直以为和赵大狼狈为奸的人真的是李树三呢,于是一个大胆的复仇计划立刻在心中形成了。这个计划简单极了,就是模仿赵大的笔迹给翟朗写一封匿名信,让他有所动作,不管什么动作都行!田颖曾经委身于赵大,很清楚他和翟运之间互相利用,而又互不信任的关系,所以,就像不得不困在瓦盆里的两只蟋蟀,看似同悲欢共命运,小小一根草棍的挑逗,也能让它们斗个你死我活。

“田颖本来做好了坐山观虎斗的准备,可惜过了一阵子,一直没有发现翟朗的动静。她有些着急了,复仇的火焰一旦燃烧,断不能自己扑灭,她于是决定亲自动手了。”

说到这里,呼延云对马海伟说:“老马,现在,你可以把那一晚在花房里发生了什么,再和我们讲一遍吗——不用从开头讲,就讲你从噩梦中醒来之后的事情吧!”

马海伟点了点头说:“那天夜里,我一直被《乌盆记》的唱腔困扰着,噩梦连连,等我醒来的时候,好久好久都不知道纯粹是做梦呢,还是真的有个冤魂进我梦里来让我帮他申冤了。我想,只有一个办法能证明刚才的梦是真是假,就是朝床底下看一眼,是不是真的有一个乌盆。”

马海伟一边说,一边走到床前,“呼啦”一下掀起了垂下的床单,露出了被灯光涌入的床底。

“我当时从床上伏下半个身子,掀开床单,用手机照着亮往里面看——里面什么都没有。然而当我抬起头时,手机的光芒照到了前方的黑暗中,有一双脚。

“那双脚上穿着黑色的雨靴,雨靴的边沿积起了一圈水泊,也许是光线的原因,看上去跟一双刚刚砍下犹在流血的脚似的,吓得我一哆嗦,手机‘啪’地摔在地上,倒扣住了光芒,屋子里顿时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马海伟喘了一口粗气,好像还在回味当时那种惊悚和离奇的感受,“说起来我也曾经是个警察,就数那天晚上最是没种,吓得我居然就那么上半身趴在床上,下半身瘫在地上,跟从电视机里爬出一半的贞子似的。好久好久,我一口气也不敢喘,我感觉得到,对面那双脚也一动不动。

“很久很久,传来一个声音,声音十分诡异,好像一个木偶发出的,事后我才想起,那应该是一个人在脖子上佩戴了变声器才能发出的声音。”马海伟说,“那人说:‘三年过去了,你应该忘记那些死在塌方的砖窑中的奴工了吧?’黑暗中那种声音虽然令我恐惧,但这句话却让我精神一振,我至少知道那人就算是个鬼,也不会找我的霉头,我说那么惨烈的事情别说三年,30年我也忘不了!那人沉默了片刻,又说:‘那么你愿意帮他们讨还一个公道吗?’我说求之不得。那人于是打开一个手电筒,手电筒的光束很窄,照着她手中的一个蓝色的粗布包裹,她说:‘三年过去,要想扳倒赵大,靠那些窑工的尸骨,恐怕不可能了,但是这个包裹里的东西,能对赵大起到致命的作用。’我问那是什么?那人说:‘这里面装的是一只用被赵大杀死的人的骨灰烧制的乌盆,只要你把它交给著名的法医蕾蓉,她自然能有重大的发现……’

“我刚刚被《乌盆记》的唱腔梦魇,谁知眼前就放着一只乌盆,乌盆里还有一个冤魂,当时我的恐惧啊,不是头皮发麻,不是寒毛倒竖,简直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人还是鬼了!”马海伟的声音浑浊而沙哑,“我想那个人一定感受到我的感受了,所以她发出一阵怪笑,说明天一早你一定要坐上警车,跟林凤冲他们一起回北京,不然你会有生命危险的。我心想我今晚能有命活下去就是个奇迹了,但还是不禁问:‘我会有什么生命危险?’那人说:‘这个乌盆里有着赵大最想埋葬的秘密,所以他一旦知道在你手里,说不定会派我在半途伏击你的。虽然你今晚放过我一条生路,但赵大是我们集团的真正老大,如果你跟着警车一起走,安全度会高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