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伊拉克内鬼(第7/11页)

日本人实在想不到佐尔格竟会不是一个德国纳粹。实际上,他是为莫斯科工作的德国共产党人。多年来他一直把东条英机政权的战争计划提供给莫斯科作研究。他最漂亮的一次行动也是他最后一次行动。一九四一年,希特勒军队兵临莫斯科城下。斯大林急需知道,日本会不会从中国东北入侵苏联?佐尔格为他提供了情报,答案是不会。斯大林据此把蒙古军团四万兵力从远东地区调往莫斯科。增援部队把陷入绝地的德国人又拖住了几个星期,直至冬天来临。莫斯科得救了。

但佐尔格本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的面目被揭穿,并被处以绞刑。但他生前送出的情报也许改变了世界历史。

在目标国招募间谍的最常用方法是第三种:直接去招募一个已经“在位”的人。招募过程可能慢得枯燥,也可能快得出奇。有才干的观察员们游荡在外交人员社区,在对方的高级官员中间物色人选,他们要找的往往是那种清醒过来的、愤恨不平的、牢骚满腹的痛苦的人,或者不管怎么说是能被“策反”的人。

他们也在出国访问的团员中仔细研究,看看是否有人可以被拉到一旁,跟他们聊聊过去的时光,趁机策反。当观察员搭上一名“可能目标”之后,策反员就出动了。通常是从建立平常的友谊开始,后来发展得越来越深,越来越热络。直至“朋友”问此人,能否帮一个小小的忙——他需要一个无足轻重的消息,不会造成任何不良后果。

目标一旦落入陷阱就无法回头了。而且被招募者为之服务的政权越是冷酷无情,他就越不可能坦白自首。

这些人同意为另一个国家服务的动机是各种各样的。变节者也许负债累累,婚姻痛苦,错过了提升机会,遭到自己政权的冷落,或者单纯是受新生活和大量金钱的诱惑。这种情况下,他们也许因为自己的软弱,也许因为要掩盖不当的性关系或性取向,或者就因为听信甜言蜜语和奉承而被策反了。

有几个苏联人,像彭科夫斯基和戈尔季耶夫斯基,确实是因为改变立场而决定为自己的信念工作的,但大多数背叛祖国的间谍都是心灵空虚,自以为重要的人物。

但在所有招募方法中,第四种也是最古怪的一种,被称为“闯进来”。顾名思义,就是对方径直找上门来,事先未打过招呼,主动提出愿意提供服务。

被闯进的情报机构对这种人总是抱着极端怀疑的态度——这肯定是对方“安插”进来的。因此,一九六〇年,当一位高个子俄罗斯人走进莫斯科美国大使馆,声称自己是苏联军事情报局(军情局)的一名上校并愿意为西方当间谍时,他被拒绝了。

那人在迷惘中去找了英国人,英国人让他试一试。结果奥列格・彭科夫斯基成了有史以来最神奇的间谍之一。在他短短的三十个月间谍生涯中,他把五千五百份文件转给了操纵他的英美情报机构,每一份文件都是机密级或绝密级的。在古巴导弹危机期间,世人永远不会明白,肯尼迪总统怎么会知道尼基塔・赫鲁晓夫要打的整副牌,简直像扑克玩家在对手的背后安了一面镜子。那面镜子就是彭科夫斯基。

这位俄罗斯人冒了极大的风险,在还有机会离开苏联去西方时他拒绝离开。导弹危机之后他被苏联反间谍机构剥去伪装,受审后被枪决了。

那天晚上在特拉维夫,科比・德洛尔房间里的人对奥列格・彭科夫斯基的事都了如指掌。在情报界他是一个传奇。沙龙提到这个名字后,美梦浮上了他们的脑海。在巴格达有一个活生生的、货真价实的叛徒?这是真的吗?这有可能是真的吗?

科比・德洛尔严肃地盯了大卫・沙龙很长一段时间。

“你心里有什么主意,年轻人?”

“我只是在想,”沙龙故作缺乏自信地说,“一封信……对任何人都没有风险,只是去一封信……问几个问题,难度较大的问题,我们想知道的事,看看他能否答得上来。”

德洛尔扭头去看格桑。外勤行动的这位负责人耸了耸肩:“我是负责派遣人员的。”这话的意思似乎在说:“寄信我有什么可顾虑的?”

“好吧,大卫。我们给他写一封回信,问他一些问题。然后我们再看看下一步怎么走。埃坦,你与大卫一起办这件事。信发出去之前先让我过目。”

埃坦・哈达尔和大卫・沙龙一起离开了。

“我希望你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干什么。”中东处处长向他的门徒咕哝着说。

几名内勤专家极小心地起草了这封回信,先是希伯来语文本——翻译工作以后再进行。

在信一开始,大卫・沙龙仅仅介绍了自己的名字。他对来信人表示感谢,并让他放心,信件已经安全抵达来信人想要它抵达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