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2/9页)

他会这样回答:“我要选择行动部苏联处反间谍科科长。”

世界各国的所有情报机构都在其内部配有反间谍部门,该部门的工作人员不像其他同事那么受人欢迎,因为他们的工作是审查每一个人。这工作分为三种职能。

反间谍人员会参加对另一方投诚者的审问,在这个环节起到重要的作用,他们要努力确认该投诚者是真诚叛变,还是被精心安插进来的。一个假装投诚的人或许也能带来一些真实情报,但他的主要任务是传播假情报,让他的新主人深信他们内部没有叛徒——实际上是有的;或者,设法把这位新主人引入迷宫和死胡同。一个老练的“安插者”可以使对手浪费多年的时间和精力。

反间谍人员还要验证对方阵营里的某些人,他们人虽然没有过来,但愿意被招募,这样的人有可能是双重间谍。双重间谍会佯装投降,佯装被招募,实际依然忠于他自己的组织并执行组织的命令。他会提供少量真实情报以骗取信任,然后布置一个真正的骗局,在他应该为之效劳的团体中大搞破坏活动。

最后,反间谍部门还必须确保己方没有遭到敌人的渗透,在自己的内部没有潜伏着的叛徒。

要完成这些任务,反间谍部门必须了解全部行动。他们可以调阅所有投诚者的历史档案以及多年前对他们进行盘问时的材料。他们可以深入敌国,实地考察当前所有线人的工作经历和招募情况,有没有遭暴露和变节的危险。他们可以查阅己方每位情报官的人事档案,为的是检查员工的忠诚度和真实性。

按照严格的职能划分和“需者方知”原则,管理一两个行动的情报官有可能变节,出卖自己所掌握的行动,但他们通常无法得知同事在进行什么行动。只有反间谍人员了解全部行动。所以假如天使长来询问,安德罗索夫上校就会回答,他要选择中情局苏联处反间谍部门的负责人。反间谍人员是忠诚者中最忠诚的人。

1983年7月,奥尔德里奇·哈森·埃姆斯被任命为中情局苏联东欧处反苏联间谍科的负责人。由此,他可以完全了解两个下属小组的情况:一是苏联组,负责所有为美国工作,但留在苏联国内的线人;二是外勤行动组,负责当时在苏联境外的所有线人。

1985年4月16日,因囊中羞涩,埃姆斯走进位于华盛顿第十六大街的苏联使馆,要求见安德罗索夫上校。他自愿充当苏联间谍,要价是五万美元。

他带去了一些小礼物:透露了三个苏联叛徒的名字,他们已与中情局有了接触,愿意为之效劳。事后他会解释说,他们很可能是双重间谍,不是真正的投诚人员。不管怎么样,这三个人从此销声匿迹了。他还拿去一份中情局的员工名单,将自己的职位高亮标出,以证明他不是一个小人物。然后他就离开了,第二次经过了对准使馆前院的联邦调查局摄像头。但是,这段视频从来没有播放过。

他在两天后得到五万美元。那只是个开始,这个叛徒在美国历史上造成的损失,比历史人物本尼迪克特·阿诺德更为严重,他如今开始行动了。

后来的分析家们会产生两个疑问。其一,这样一个品行不正、业绩低下、经常酗酒的人,为何能够一路晋升到对忠诚度要求极高的职位上?其二,那年的12月份,高层领导已经知道内部隐藏着一个叛徒,但他怎么还能够继续潜伏长达八年时间,以至于给中情局带来巨大灾难?

第二个问题可以从多个方面来回答。中情局内部的无能、懒散和自满,还有叛徒的运气,以及克格勃为保护其特工而精心透露的假情报;兰利内部更深层的懒散、神经质、好逸恶劳和故意误导,以及叛徒额外的好运;最后,还有詹姆斯·安格尔顿造成的阴影。

安格尔顿曾经是中情局反间谍部门的负责人,一度成为传奇人物,最后因偏执导致精神错乱收场。这样一个没有私生活及幽默感的怪人,逐渐相信兰利内部有个克格勃间谍,代号为“沙夏”。在对这个根本不存在的叛徒的疯狂追查中,他毁了一个又一个忠诚情报官的仕途,直至把行动部搅得天翻地覆。那些幸存下来并在1985年已经升到高级职务的人,一想起要再次清查卧底,便会情不自禁地感到毛骨悚然。

至于第一个问题,其答案是一个人名:肯·马尔格卢。

变节之前,埃姆斯已经在中情局工作了二十年,他在兰利以外有过三次任职经历。在土耳其时,他的站长就认为他的存在完全是浪费空间,资深情报官杜威·克拉里奇从一开始就讨厌他蔑视他。

不过,他在纽约办事处交了好运,有所成就,并因此获得了赞誉。联合国副秘书长阿尔卡季·舍甫琴科在埃姆斯赴任之前就已经在为中情局工作了,他最终在另一名情报官的精心安排下,于1978年4月投靠美国,埃姆斯只是从中接手了这个苏联外交官。并且,那时候起,他就已经经常酗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