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09(第3/3页)

没错,我明白他的意思。但我震惊得无法回答。布瑞德利只凭着他的智慧,就推测出一般间谍是如何进入其他国家,又如何记住那些可能攸关他们性命的假身份细节。要我完全诚实的话,我发现面对一个我这么佩服的人,实在很难继续生他的气。

布瑞德利说他跟玛西讨论了他的理论,两人决定拿来试试看。从他们所收集到斯科特·莫道克早年的数据,他们列出了一个包括二十项小信息的列表。她去工作时,他就用计算机下载过去十年每周发行一次的联邦公报,上头记载了各种政府派令。

有天傍晚,他和玛西把那二十项小信息输入一个搜寻机器人,希望能在那些数量庞大的公报里,找到一笔数据能符合所有信息。

三十六个小时后,他们得到三笔符合的数据。一个是符合康涅狄格州格林威治镇的邮政编码—这个人是佛罗伦萨“国际艺术会议”的美国代表团成员—有可能代表一些意义,也可能没有。另一个是一名贸易随员,曾是哈佛大学的壁球校队成员,跟斯科特·莫道克一样,看起来很有希望—直到他们发现这笔资料是他的讣闻。第三个名叫理查德·吉布森,是美国派去参加日内瓦“世界气象组织”的一名观测员。他的介绍中提到他的生日,跟斯科特·莫道克同一天,另外还有他的学历摘要。高中是就读考菲德学校。

“我们又去查了校友记录,但是考菲德从来没有一个叫理查德·吉布森的学生。”布瑞德利平静地说。

这真是了不起的成就。他和玛西,从康涅狄格州一种树的树名开始,居然查到了理查德·吉布森—我就是用这个身份进入日内瓦,去瑞雪卢私人银行找马可斯·布榭的。

吉布森这个姓就证明了他们的原则—现在他们确定这个方法有用,就全速前进。三个星期后,这个方法查出了一个在美国财政部工作的小官员曾去罗马尼亚参加一个会议。那个人用的名字是彼得·坎波。

“我打电话到罗马尼亚的财政部,找到一个曾协助筹备那个会议的家伙。他有一份彼得·坎波的入境签证复印件,还包括了他护照的细节。我一个在美国国土安全部的老朋友帮我查了一下,发现曾有人用同一本护照进入法国。

“根据法国政府的资料,坎波不光是进入了法国,还申请在巴黎定居。在他的申请表格上,他自称是一个风险基金的经理人,所以玛西就打电话去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但从来没有一个叫彼得·坎波的人持有证券交易执照,那个风险基金也不存在。”

我沉默看着布瑞德利手伸进夹克口袋,掏出两张纸,放在桌上。

第一张是从高中毕业纪念册剪下来的,里头是四名考菲德学校的壁球队成员。其中一个男孩没跟大家站在一起,好像他是跟这个团队一起打球,但不属于其中一分子。他的脸和名字都圈起来:斯科特·莫道克。

第二张纸是附在彼得·坎波申请法国居留权表格上的护照照片。无疑地,这两张照片里的是同一个人。我。我什么话都没说。

“所以我是这么想的,”布瑞德利说,“斯科特·莫道克读过考菲德学院,接着去哈佛大学,然后加入了政府的一个秘密单位。他变成特务,用过一百个不同的名字,其中一个是坎波—”

我还是低头看着那张纪念册上的照片,设法回想壁球队里的成员们。其中一个叫戴斯特·科克朗,是个超级讨厌鬼,我还记得大家都讨厌他。至于其他人还更混蛋,但我完全不记得他们是谁了。心理学家会说,这是刻意压抑。

“或许莫道克医生被踢出了谍报世界,也或许他就是厌倦了—不晓得,”布瑞德利说,“但他拿着坎波的护照进入法国,写了一本书把自己所知道的传授给读者,然后出版了,作者名字是借用一个死去的联邦调查局探员裘得·盖瑞特。”

我还是没反应,于是布瑞德利耸耸肩。“所以我们两个现在就在这里了。”

没错,而且无疑地,布瑞德利和他太太完成了一件出色的任务,可是就像我之前说过的,今天他们能查到,明天就会有别人查到。

我现在只剩一件事情能做,于是我站起来。该是跑路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