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34(第3/3页)

指挥官很快就找到了子弹的来源:他一直在那艘小游艇的甲板上踱步,看到了烟雾和暗影中有枪口开火的闪光。那天早上“空降师”出发时,他很有远见地把一组红蓝色闪光警灯丢上船,此时他就把警灯放上船舱顶,叫船长赶紧开船。

后援船上的那些佣兵们看到一艘迅速驶近的小游艇上闪着警灯,立刻得到一个合理但不正确的结论。他们用四种不同的语言喊着,要舵手驾船冲进其他停泊的游艇群中,希望能混进去而消失不见。他们知道,如果拼速度的话,他们不会有机会,而且他们所有人最不希望的,就是跟土耳其警方交火。

后援船掠过其他船之间,跟其中两艘凑得太近,甚至把船壳上的油漆都刮下来了。那两艘船上的乘客们惊声尖叫,指挥官因而晓得后援船溜掉了,于是他下令船长掉头,开向芬雷的那艘大游艇。

在混乱中,那组警灯让他可以驶近大游艇的后方,看得到芬雷躺在一摊血泊中。两名女郎和一个烦恼的船员以为指挥官是警察,朝他尖叫着,要他赶紧叫救护车或是救护直升机,但指挥官从芬雷抽搐的模样和脖子上的大洞,知道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芬雷已经在失血过多的最后阶段了。指挥官转向他的船长,要他赶紧离开,而直到他们的船开走后,芬雷的安保组长才明白,自己刚刚打照面的,就是下令暗杀的人。但此时他已经不在乎了—他的饭票刚刚被取消了,他已经想出该如何赶紧逃离土耳其,免得警察把他抓到一个房间,叫他准备好让人欺负,因为派对才刚刚开始。

指挥官的船轰然驶过海面时,他听着岸上每个人传来的报告,很满意任务完成了。他下令悬崖上的人赶快到突堤码头集合,他会在三分钟后过去接他们。然后他命令我开始进行备用计划。

两名侦察员都听到了,他们各自把葛林堡的一边臂膀扛在肩上,拖着他奔向厢型车。葛林堡已经死了—射中他胸部的那颗子弹击中肋骨后碎裂开来,碎片伤及心脏和肺脏,他其实根本没有活命的机会。

之前在那个浅坑里,我已经尽可能帮麦克止血。他的身材魁梧,但我还是设法把他扛在肩上,回到厢型车,让他坐在前乘客座。我把椅子往后放低,抓了我的外套,绑在他的腰部以进一步止血。他还有意识,看到了外套内里的标签。“巴尼斯?”他说,“哪门子的蓝调乐手会跑去这种高档的地方买衣服?”

我们大笑,但两人心里都明白,如果我不赶紧帮他找人医治,他可能就没有机会了。我跳上驾驶座,猛踩油门,甩尾行驶过停车场,吓得一堆狂欢客惊逃四散,同时坐在我正后方的那个侦察员已经拨通手机,在一个我们希望是充分保密的线路上跟指挥官交谈。

我在柏油路面上猛转弯时,那个侦察员挂断电话,叫我依照计划,把他和他的伙伴送到博德鲁姆的那个游艇码头。他们得在全面封锁之前赶紧撤离:土耳其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国家,对于有人在他们的国土上被处决,土耳其人的反应绝对不会太好。那两个侦察员会带着葛林堡的尸体一起上船,同时我要送麦克到待命医生那里。希望他能先稳住伤势,争取时间,等一架隐形直升机从美国地中海舰队低空飞过海岸,把我们两个接走。那架直升机已经载着一名医生和两名医务兵紧急起飞,一接到我们后,就会飞回舰队的航空母舰上,那里会有手术房和完整的手术团队。

麦克还有机会,我开得更快了。那趟路惊险无比,我想换了任何人开着这辆形状有如砖头的迷你厢型车,都不可能在更短的时间开完这段路了。我们来到那个游艇码头,没想到运气好,发现那里几乎空荡无人—那是星期六晚上,所有的船不是到遗迹那边开派对,就是在博德鲁姆众多面海餐厅的附近海面上停泊。

我沿着码头倒车停下,帮着两位侦察员把尸体搬上船,然后又回到厢型车上。我们已经把一整个世界的麻烦丢在脑后,但眼前还有一条艰险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