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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这种方式死,要多久?

最初几次他过来的时候,她求他,她给他道歉,她问他原因,他都没有回答,甚至有一次,她要他杀了她。她连着好几个小时都没有睡觉,口渴难挨,她的胃里又反刍出那些她明明已经咀嚼很久的饲料,她闻到尿和呕吐物的味道,她身体的僵化让她抓狂,这一刻,死亡对她来说是最大的渴望。她立马反悔了,因为她并不是真的想死,不想现在就死,她从没想过会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她还有好多事要做。但是,不论她说什么,不论她问什么,男人什么都不回答。

除了有一次。

阿历克斯拼命地哭,声嘶力竭,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出窍了,她感觉自己的大脑像个自由电子,不受控制,没有牵系,没有方向。为了拍照,他把笼子调低,阿历克斯说,当然是重复了千万遍地说:“为什么是我?”

男人抬起头,好像他自己从来没有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一般。他俯身。透过木板,他们的脸就隔了几厘米。

“因为……因为是你。”

这个回答把阿历克斯给震慑了。好像突然之间,上帝扳动了一个开关,她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没有痉挛,没有口渴,没有胃痛,没有刺入骨髓的寒冷,所有注意全都转向他的回答。

“你是谁?”

他笑了,简简单单。或许他不习惯说太多话,或许这几个字已经让他筋疲力尽。他迅速地把笼子拉上去,拾起他的皮夹克,看也不看一眼,离开了,甚至像是生气了。他可能说了本来不想说的话。

这次,她没碰那些饲料,他刚刚往里加了一些,她只是拿了瓶水,节省着喝。她想反思一下他刚才说的话,但当人痛苦到这个程度,还能想什么别的呢?

几个小时里,她保持手臂上举,双手紧握,摩挲着那个抓住笼子的巨大的绳结。那个绳结有拳头那么大,系得难以置信地紧。

后来的几夜,阿历克斯陷入了一种昏迷。她的精神不再集中在任何东西上,她感觉自己的肌肉全都融化了,只剩下骨头,她感到自己被完全的僵硬侵蚀,陷入了从头到脚的挛缩。至此,她都坚持着一个规则:每几个小时都做些极小范围的运动。先动一下脚趾,然后动动脚踝,朝一个方向转动三次,再朝另一个方向转动三次,往上,到小腿肚,握紧,放松,再握紧,往两侧,把腿尽可能伸长,再收回来,再伸长,三次,等等。但是现在,她都不知道她是梦到了这些练习还是真的做了这些练习。让她醒来的,是那些呻吟。为此,她还以为那是别人的声音,并非来自她体内。那些从她肚子里发出的垂死一般的喘息声,她从没听过的那些声音。

就算她完全清醒也无济于事,她不能阻止那些喘息声从体内发出,伴随着她呼吸的频率。

阿历克斯很确定,她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