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调查报告(第2/5页)

樱田向餐厅借来时刻表,翻到后面的页数,查到下午两点有日航,两点三十分有全日空的班机。

“到福冈的呢?”

日航是下午两点十分,全日空则是两点五十分出发。其中两点十分的班机也可以解释为“两点的班机”。

“你可以帮我查这两家航空公司的乘客名单吗?她总不会用假名搭机吧。”

樱田口头应好,但四月十二日是雅子于青梅的山中丧命前两个月,他不禁想反问,死前两个月的旅行到底有何疑点。

“我有点在意,如果雅子是他杀,可能跟这趟旅行脱不了关系。”桑山回应樱田。

“雅子是十五日回家的吗?”

“她在那天中午左右回到家。”

雅子由十二日起外宿三夜,之后再搭乘飞机回东京。佐山究竟是在哪一天离开博多?

调查进行到这个阶段,桑山判断该是时候向樱田讲明有佐山道夫这个人了。事务官听着,默默记下重点。

“我可以先向草香田鹤子的经纪人询问,佐山是在哪一天回到东京。”樱田听完后提议。

“嗯。还有佐山在博多住的旅馆,跟他在当地的行动。”

“了解。那个叫作佐山道夫的男发型师手艺好吗?”

“他的技术好像很不错。两年前自己出来在自由之丘开店后,立刻成为美发界注目的焦点,像是杂志就常出现佐山的名字。”

“这么说来是明日之星喽。在应付女人方面呢?”

“虽然男发型师跟女顾客之间常有流言传出,和佐山有特别关系的就只有波多野雅子。在佐山还没独立前,雅子就常到店里,指名要他打理发型,还出钱帮他创业。”

“佐山在美容院工作,没什么钱,证券公司的社长夫人就成了他的赞助人。自由之丘那一带的地价高,要开店可不简单。”

“就算店开在两年前,应该也不便宜。”

“小说或电视剧常有这样的情节,没想到在现实生活里,也可以见到阔太太拿出一大笔钱养小白脸。难道她的丈夫察觉到这件事了?”

“我想他大概知道,只是说不定伍一郎也不太在意妻子的行为。他为了不让自己有个情妇这件事受到老婆谴责,对她出去找男人也就不多加干涉。我想他更期望的是老婆跟佐山进展顺利,导致两人的婚姻破裂。”

“因此他一声不吭地看着老婆拿钱出去,假装没这回事,这么说没错吧?”

“这可以说明伍一郎在领取雅子遗体时展现的态度。伍一郎没有任何犹豫就接受了警方的判断,更像是要为妻子的自杀找到合理解释,主动告知遗书一事。没有人看过那封遗书,遗体也是当场火化。就算那时候是夏天,死后又经过了一段很长的时间,不得不尽快火化,还是不免让人质疑处理过于仓促。他在面对妻子的遗体时没有感伤,反倒是为了颜面受损,恶言相向……他们毕竟不是年轻夫妻,要是以离婚收场,后续处理繁杂,也不能不顾全社长的名誉。这么看来,最理想的发展就是老婆命丧黄泉了。”

樱田事务官听着桑山这一番解释,对于这位稳重的检察官为何能宛如亲身体验般,描述如此残酷的心理状态,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桑山检察官性格严谨,生活井然有序。夫妻间相互信赖,未曾逾矩。检察官在调查案件真相时,需听取加害者的自白以及证人的陈述,深入多人内心,如同聆听信徒忏悔的神职人员。

神职人员及检察官居高位“倾听”,与说话者保持距离,绝不自降身段,平等以待。就这一点来看,他们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神职人员求诸《圣经》指引,检察官依《六法全书》做出判断。

樱田事务官也抱持着相同的态度,但他受检察官指派实际参与侦查,比检察官更直接接触相关人等。他和警方的调查人员站在第一线上面对加害者、受害者和证人,检察官则是在检阅记录过后,才开始进行审讯。案子进行到这个阶段,翻供的情形屡见不鲜。供述者得到时间整理思绪,得以在冷静的状态下提供正确的陈述,另一方面,翻供也有可能是为脱罪而做出伪证。

初步侦查时,所见到的人性,暴躁、亢奋、憎恶、恐惧等态度,在接受检察官侦讯时,不是不再明显,就是完全消失。调查人员认为检方只是就过滤后的“事实”进行调查,只能试图从调查记录找出事实真相,无法实地了解他们所见到的现场状况。

听取供述不应单就言语层面理解其表面含意。一般听取报告时,或许只需了解报告者的言下之意即可,然而,听取供述是要由供述当中发掘供述者过去的实际经验,并且探其根本,因此必须具备敏锐的观察力。但是,观察力再敏锐,也不可将供述者视为传达神明指示的巫女。且供述者对其谈话内容具有强大的支配能力,容易引人受骗。(毛利与一《自由心证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