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自由心证(第4/7页)

首先遇到的困难为,波多野雅子的解剖报告上明记其死因为缢死,而非绞杀,此为阻碍重新侦查的决定性因素。

如今遗体已经火化成灰,不可能重新鉴定以推翻或对原本的鉴定提出异议。虽然可以对鉴定书进行鉴定,亦即实行鉴定再鉴定的方式,但没有其他强力的直接证据,难以推行此一计划。

其次为波多野雅子的丈夫不只不怀疑妻子的死因,甚至为妻子自杀感到喜出望外,更声称妻子留下遗书。但是,没有任何人实际看过那封遗书。

关于佐山道夫早已和波多野雅子发生肉体关系一事,只要追查佐山并询问店里员工就能得知,但仅只如此不足以构成犯罪嫌疑。前年六月十一日早上,佐山开车到加油站,谎称轮胎上的脏污是因为前一天开车至多摩川,沾到了红土与杂草,但他其实是开进了御岳山,青梅当地中华餐馆老板娘的说辞也可证明。不过,佐山只消一句“认错人了”,就可全盘否认此一情形。餐馆老板娘不曾再见过佐山和波多野雅子,他也能反驳目击者只见过他们一面,证词的准确度低。而且即使承认,这也只能当作状况证据,老板娘并未目击凶案发生过程,她的证词不能作为直接证据。而警察已将遗体列为“自杀”案件处理,更增添难度。

光凭这些状况证据,无法以佐山道夫涉嫌为由进行调查,更遑论其中遗体的勘验报告与推测不符。一旦重新展开侦查,结果又不如预期,势必会招来执法过当的谴责声浪,甚至可能因人权问题引起纠纷。佐山道夫毕竟是个强劲的对手,不可能屈服于这点程度的状况证据。

他早已盯上佐山道夫,难以忍受只能无奈地看着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任凭无辜者蒙受冤屈。

“在五月二十九日傍晚六点半到九点之间,佐山道夫都和福地藤子待在房间里,这显然是撒谎。他肯定离开过房间,而且冈野在枝村幸子家发现尸体的时间是八点多,他一定是在那之前就出门了。杀害枝村幸子所需的时间预估为十五分钟,所以应该是在七点半离开。如果能找到佐山当时搭乘的出租车,可以知道得更详细,只是可能性不大。”樱田说。

“根本不可能吧。”

“我们捏造一个载过他的司机如何?”

“捏造司机?”

“既然找不到证据,就只能耍一点小手段了。”

樱田事务官之前隶属于警视厅搜查一课,是个习惯传统办案方式的刑警,有些老一辈的刑警即擅长于调查中设下圈套。

桑山虽认为这是铤而走险的做法,还是决定先听樱田如何计划。

“前年六月十日在青梅市的‘和来轩’前面,有一位‘青梅林业’的卡车司机黑原三郎和佐山起了争执。”樱田娓娓道来,“他后来见过前来调查佐山行动的枝村幸子,而且因为幸子问过同一件事,当我问起他与佐山之间的行车纠纷时,他还记得很清楚。”

“你是说有个疑似佐山的男子开车正准备在中华餐馆前面回转时,挡到了卡车,黑原于是对着那名男子破口大骂,最后还是由中华餐馆老板娘出面排解的那起纠纷吗?”

“对。那辆车确实是由佐山驾驶,车上还载着波多野雅子。我请黑原确认过佐山刊登在杂志上的照片,他看了很久,表示虽然不是十分肯定,但两人十分神似,还是得见到本人才能更加确定。”

“你要让黑原跟佐山见面吗?”

“不能只是见面,否则佐山一定不会承认。”樱田身子前倾,“我要黑原假扮成将佐山从枝村住的那栋大厦前载到青山店门前的出租车司机。”

“如果佐山记得出租车司机的长相呢?”

“不可能。除非是起了争执,否则就连我们也不会特别注意背对乘客的出租车司机长得什么模样。”

桑山也明白,出租车司机和饭店服务生及邮差一样,都是在公众场所服务的人员,不会有人特别关注他们的长相。

“我的构想是,不让黑原在去程载到佐山,而是回程。”樱田接着说,“我们不知道佐山在青山的哪里搭上出租车,不过,回程应该就是从枝村幸子住的那栋大厦附近,一路搭回店里。凶手在作案之后,心理上会想尽早离开现场,赶快回到家里。犯案前虽然忐忑,犯案后更是惶恐不安。”

“对方可是佐山,他真的会让出租车停在店门口吗?”

“不一定要门口,停在附近也可以,只要让他以为司机觉得乘客的举止怪异,留下深刻印象就行了……假扮回程司机还有一个好处,佐山的不在场证明建立在冈野打电话来的时候,他人正在房间里,司机的证词可以戳破,他其实是在冈野那通电话打来的八点二十分前不久,才回到房间,瓦解他的不在场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