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恭贺新年(第13/15页)

耿飚急了,一边让一营营长罗有保派人去下游组织营救,一边高喊:“把竹筏抬过来!跟我上!”知道耿飚水性不好,警卫员一听团长的话,立刻把早已准备好的旧车胎掏了出来开始用嘴吹,小红军不停地鼓着腮帮子,直吹得满脸通红。换口气的时候小红军对耿飚说:“团长,我跟你上!”官兵们正忙着给团长配备人力和火力,二师师长陈光赶到了,他拉了耿飚一把:“耿猛子,冷静点,抽袋烟再想想办法!”

正抽烟的时候,罗有保营长回来了。跟在他身后的是毛振华和六个浑身湿漉漉的老兵,那名福建籍的尖刀战士没能从旋涡中游出来。

天黑了。

在陈光师长的组织下,四团制定了一个新方案:用竹筏子强渡。这一次侦察连连长要求上,但是由于他的任务是架设浮桥,耿飚没同意。突击队还是由毛振华带领。漆黑的夜色里,三只竹筏上坐满了突击队队员,陈光和耿飚与他们一一握手,然后突击队开始向对岸奋力划去。不一会儿,由于一只筏子被江中的礁石撞烂,筏子上的队员游了回来。再等了一阵,又一只筏子上的几个队员也回来了,他们的筏子在湍急的江水中因无法控制被冲到了下游。然后就没有了消息。一直等到下半夜,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对岸有火把不时地乱晃,不知道敌人在干什么。毛振华他们到哪里去了?

天亮的时候,在乌江的另一个渡口边,红一军团一师一团团长杨得志极为焦灼不安。一团是中央红军中革命资历最老的部队之一,与二团、四团、五团一样,其红色历史可以追溯到秋收起义后建立的工农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接受了突击乌江回龙场渡口的任务后,杨得志率领部队在雨雪交加中赶到了乌江边,但是刚一接近江岸黔军就开火了。杨得志和政委黎林忙在渡口找船,但是找遍了附近的村庄,别说船,就连一根桨和一块像样的木板都已被黔军拿走。当地的老乡说:“渡乌江向来要具备三个条件:大木船、大晴天和好船夫。”可这三个条件红军现在一条也不具备。杨得志和黎林在冷雨中额头上竟然出了汗。在这个方向,担任强渡任务的只有四团和一团,完不成任务如何向上级交代?如果让后面的敌人追击上来,红军不就面临绝境了吗?杨得志突然发现江面上漂着根什么东西,仔细一看,是一根大毛竹。

在乌江边山崖上的茂密竹林里,一团官兵们用了整整三个小时,才扎成了一个宽一丈长两丈的巨大的竹排。和四团一样,杨得志挑选了八名官兵首先强渡,但这个巨大的竹排还没到江心就被湍急的江水冲翻了。竹排在急流中倾斜扣翻的那一刻,岸上的官兵们大声呼唤着八位战友的名字。红军的呼唤声和对岸敌人射来的枪声混合在一起,令杨得志热血贲张。再次强渡的时候,一营营长孙继先奉命挑选了一个突击队。突击队离岸的时候孙继先营长说:“同志们,就是剩一个人,也要过去,无论如何咱们要过去!”竹排消失在黑暗的江面上。经过了焦急的等待之后,一团官兵终于听见了来自对岸的两声枪响,两声之后又是两枪,这是孙营长的突击队已经到达对岸的信号。

红三军团五师担负了从乌江最险要的渡口茶山关强渡的任务。茶山关关口绝壁高耸,高出江面三百多米,关下的渡口为明崇祯年间设置,叫茶山渡,其险峻有诗句为证:“乌江无安渡,茶山尤险极。急流一线穿,绝壁千仞直。”在这里防守的是黔军侯之担部实力最强的第五团和一个机炮营,由团长罗振武坐镇指挥。五师集中了十三团、十四团和十五团三个团的侦察排,精兵强将在三个强渡地点同时跳入汹涌冰冷的江水中,红军准备用泅渡的方式强行攻击对岸黔军的阻击阵地。五师在江岸上集中了十几门迫击炮和所有的轻重机枪向敌人猛烈射击,以掩护渡江突击队。在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后,红军强行登上了江岸,然后不顾一切地向黔军的阵地扑了过去。前沿阵地上的黔军被红军不畏生死的气势吓呆了,当泅渡上岸的红军在凛冽的寒风中湿淋淋地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心惊胆战的黔军士兵丢下枪掉头就跑。机炮营营长赵宪群从红军泅渡点的两侧拼命组织抵抗,但是,对岸已经又冲出数十只竹筏,乌江江面上一时间杀声震天。在激烈的交火中,赵宪群中弹而亡。与此同时,五师工兵营在枪弹中开始用木排搭建浮桥,从浮桥伸出的两条粗大的绳索已经连接了两岸。

一九三五年一月二日拂晓,红军总参谋长刘伯承和军委作战局局长张云逸率领工兵营,军委干部团团长陈赓和特科营营长韦国清率领干部团工兵连,两支队伍同时到达了红一军团二师四团所在的江界河渡口。刘伯承说:国民党军的追击部队距离这里不远了,要加快渡江的速度。四团组织官兵捆扎了六十多个竹筏,然后在猛烈的火力掩护下实施强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