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金沙水畔(第13/20页)

经过艰苦的奔波转战,终于渡过了金沙江的第九军团不但兵力没有减少,而且还壮大了。他们携带着一路缴获的多达九万的大洋——这一数目惊人的货币在数月之后给红一、红四方面军采购物资提供了极大的方便——但是大洋实在是太重了,虽雇用了不少骡子,第九军团行军的速度还是缓慢。但是,红军官兵一路上心情很好,因为他们知道与主力部队越来越近了。

第九军团径直向西北方向进入了莽莽苍苍的大凉山中。

就在毛泽东渡过金沙江的那一天,红四方面军脱离嘉陵江狭窄地域向西突击的战斗开始了。

在红四方面军战史上,这次惨烈的战斗被称为土门战役。

从川北的江油西去,便会进入川西北山河交错的地带。这里的山势由东向西逐渐高耸,最初的北川河谷还可以蜿蜒通过,再向西便是绵亘南北、横断东西的一道道巨大山脉,大军根本无法通过。红四方面军一出江油,便进入了干沟、土门和土地岭一线,红军官兵试图通过这里仅有的一条狭长的隘路。这条隘路两边山势陡峭,断岩矗立,一路处处是险关:伏泉山、大垭口、千佛山、老君山、观音梁子等,每一处关口海拔都在两千米以上,其中千佛山海拔高达两千两百五十米。红四方面军十万大军一旦决定西进,就必须从这条隘路上通过。

一九三五年四月下旬,包括蒋介石在内的国民党军方高层,依旧对放弃了根据地的红四方面军到底要去哪里猜疑不定。有人认为红四方面军将北出陕南,也有人认为红四方面军将南下威逼成都,唯独没有人想到这支十万人的大军会西进高山草滩。

由于川西北一直是川军将领邓锡侯的地盘,于是当红四方面军渡过嘉陵江开始西进后,邓锡侯多次召集军事会议研究红军的动向。军官们普遍认为,从土门向西便是藏族高寒地区了,语言和风俗不同,少衣缺食,红军断不会向西进入绝路。但是,在茂县代理邓锡侯行使督办权力的第二十八军参谋长刘铭吾却三番五次地来电,要求军长尽快派出部队封锁土门隘路——这个刘铭吾如果不是对红军的行动有所察觉,就是害怕红军打到自己的头上来。

最后,邓锡侯决定封锁土门隘路。

茂县地区有森林和黄金资源,封锁了这条隘路,既可以阻截红军进入茂县地区,还可以防止红军经过这里迂回成都平原。邓锡侯任命了第五师副师长兼第十三旅旅长陶凯为松、理、茂、懋、汶屯区“剿共”总指挥,第五旅旅长黄绍猷为副总指挥,临时拼凑起八个旅的兵力负责土门隘路的封锁。这支部队确实是一个大杂烩,八个旅来自哪个师的都有:其中一支由第二旅三团、第十旅十九团、第十三旅二十六团和二十五团三营、第十五旅的三十团组成,由总指挥陶凯率领,经观音梁子到土门;另一支由第四旅七团、第五旅十团、第八旅十五团、第二师警卫团的四个步兵连和一个炮兵连组成,由副总指挥黄绍猷率领,经灌县到土门。同时,邓锡侯命令在广汉担任城防的第二十五团也向土门前进,另外还征集了藏族马队约六百人归陶凯指挥。

五月一日,川军全部到达土门阻击阵地:一个团在墩上,五个团加两个营在观音梁子一线,两个团在土地岭一线,马队被部署在干沟。如果加上地方武装,川军在这条狭窄险要的隘路上共部署了约一万五千人的兵力。且不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仅这一万多人的兵马就快把这条隘路塞满了。

红四方面军的作战计划是:夺取伏泉山、千佛山、观音梁子等要点,控制北川河谷,然后全军突破土门要隘。

正是初夏,天热多雨,山路泥泞而崎岖。

红四方面军第三十军八十八师、八十九师和第四军、第九军的一部同时向川军发动了进攻。

八十八师师长熊厚发和政委郑维山接到攻击伏泉山的任务后,在山脚下对这处险峻的高地进行了近距离观察。这是卡在山路边的一连串的悬崖,山头呈锯齿形,彼此距离很近,可以形成相互的火力支援。川军从山脚到山顶,修筑了一层层的阻击工事,并配备了炮兵支援。八十八师刚发起进攻,正面的攻击部队就被压了下来,这使两个师指挥员几乎同时想到了二六五团。这个团以打硬仗闻名,特长是搭人梯、登悬崖、攀绝壁、钻草丛和潜深谷,凡是敌人认为根本进不去、攻不进的地方,都是他们的突击方向。这个团的官兵个个不怕死,守纪律,就是在偷袭的时候被敌人发现,也是宁可牺牲也不暴露目标。团长邹丰明和政委黄英祥都是身先士卒的硬汉子,只要这两个人的大刀一挥,驳壳枪一举,全团的官兵就会前仆后继。熊厚发和郑维山决定,让二六五团从川军阻击阵地侧后的一道绝壁攀登上去,进行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