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北斗高悬(第15/20页)

我们来到前沿,用望远镜抬头一看,果然这里地形险峻极了。沿沟两边的山头,仿佛是一座大山被一把巨型的大刀劈开了似的,既高又陡。周围全是崇山峻岭,无路可通。从下往上斜视山口只有三十来米宽,又像是一道由厚厚的石壁构成的长廊。两边绝壁峭立,腊子河从沟底流出,水流湍急,浪花激荡,汇成飞速转动的漩涡,水深虽不没顶,但不能徒涉。在腊子口前沿,两山之间横架一座东西走向的木桥,把两边绝壁连接起来,要经过腊子口,除了通过这个小桥别无他路。桥东头顶端丈把高悬崖上筑着好几个碉堡。据俘虏称,这个工事里有一个机枪排防守,四挺机枪对着我们进攻必须经过的三四十米宽、百十米长的一小片开阔地,因为视距很近,可以清楚地看到射口里的枪管。这个重兵把守的碉堡,成了我们前进的拦路虎。石堡下面,还筑有工事,与石堡互为依托。透过两山之间三十米的空间,可以看到口子后面是一个三角形的谷地,山坡上筑有不少的工事。就在这两处方圆不过几百米的复杂地形上,敌人有两营之众,此外还有白天被我们击溃逃到这里的敌人。口子后面的腊子山,横空出世,山顶积着一层白雪,山脉纵横。据确切的情报,鲁大昌以一个旅部率三个团的重兵,扼守着口子至后面高山之间的峡谷,组成交叉火力网,严密封锁着我们的去路。

腊子口,从川西进入甘肃唯一一条通道上的险要隘口。

九月十七日凌晨两点,四团的官兵被从睡梦中叫醒。他们是两天前在摩牙寺接到攻击腊子口的作战任务的,军团规定占领腊子口的限期是三天。从摩牙寺到腊子口至少有一百公里的路程。四团连夜出发了。十六日,他们穿过了白龙河谷,上山时大雪纷飞,下山却变成了倾盆大雨。到达距离腊子口不远的山脚下,官兵们休息了一下,炊事员连夜做饭,吃饭后四团继续赶路。在大雨中沿着泥泞的山路走了半夜,天亮的时候部队停了下来,给他们带路的六十多岁的向导说,他上次来这里是十多年前了,现在前边没有路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走。团长黄开湘和政委杨成武立即决定用指北针开路,刻不容缓地继续向腊子口前进。没走多一会儿,先头一营就遇到了敌人。

对手是国民党军鲁大昌的新编第十四师第一旅六团,团长朱显荣。

腊子口是这个团的防区,六团不但齐额满员,而且还得到了五团一个营的加强。朱显荣团长认为,在这样一个天然隘口配备六个营的兵力显得有点过于谨慎了,但是师长鲁大昌还是不放心。兰州绥靖公署主任朱绍良和驻扎在天水的第三军军长王钧都警告过他,如果让红军从腊子口突进甘肃腹地,其罪责不可饶恕。特别是蒋介石在电报中格外强调,如有重要防地失守,“唯各该防地军民主官是问,照失地纵匪论罪”!尽管鲁大昌也认为腊子口天堑“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当得知红军已经向腊子口方向开进时,他立即命令一旅旅长梁应奎率一团的两个营,再加上旅直属部队,向腊子口方向紧急增援。梁应奎的增援部队也是沿着白龙江向腊子口行进的,沿途大雨不断,道路狭窄,给养困难,机枪、迫击炮和驮弹药物资的骡子均无法顺利前行。尽管鲁大昌数次来电催促,但是他们的行军速度依然十分缓慢。当他们终于接近腊子口的时候,不但听见了枪声,而且看到一群士兵正从山上溃败下来。一问,说是一支红军正向腊子口方向攻击前进。听到这个消息后,梁应奎带领官兵们沿着小路慌张地奔跑起来,到达腊子口时已是九月十六日晚。

梁应奎立即部署阻击阵地:一团的赵国华营在小桥的东侧修筑工事,在桥头堡上配备四挺重机枪,原来在这里防守的五团王世惠营负责封锁小开阔地。正在部署的时候,朱显荣带着几名卫兵跑来了,说红军到了腊子口附近,六团团部和预备队已经被红军打散,电台也丢了。梁应奎顿时大骂起来:“你指挥着六个营,还没打仗就成了这个样子,如何向鲁师长交代?赶快命令你的士兵上阵地!”朱显荣走了,谁知他这一走便不知去向,六团除了被红军打死和俘虏的之外,也全散了伙。后来才知道,领受了防御任务的朱显荣一直跑进渭源县城藏了起来。

四团先头部队一营没费什么力气就把攻击腊子口的道路打开了。但是,在一鼓作气向腊子口攻击的时候却严重受挫。

腊子口的守敌决心利用天堑和红军决一死战。

一营的几次攻击都被猛烈的火力压了回来,不但没有任何进展,部队还出现了很大伤亡。

团长黄开湘和政委杨成武趴在前沿对腊子口的地形反复观察,他们终于发现了敌人防守的两个弱点:一是敌人的碉堡没有顶盖;二是敌人所有的火力全部集中在正面,试图凭借隘口天然险要的地形进行封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