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东乡T”:东乡平八郎全歼波罗的海舰队(第3/9页)

对于秋山真之这个痴迷于战的年轻人,东乡平八郎始终是慈爱的,甚至是纵容的,他似乎从来没有拒绝过秋山真之,但这一次他确实是坚定地拒绝了,他只是下令另一部分人分散进司令塔,对他们说:“不要因为我在这里就都上舰桥,军官全部集中在此会增加牺牲,我已经老了,你们年轻,要自重,要分散,你们进司令塔,未来海军是你们的。”

铺天盖地的炮火之中,三笠号终于艰难地完成转弯掉头。作为带领转弯的头舰,也是联合舰队的旗舰,它一直是俄军重点炮击的目标,击沉对方旗舰相当于成功了一半,这是任何海战将领都明白的道理。罗长官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他命令波罗的海舰队的军舰加速向前追击,一部分军舰继续瞄准转弯点“打靶”,一部分军舰追着三笠号继续开炮。

此时,三笠已经完成转弯掉头,完全可以开炮还击了,可是东乡平八郎还是没有下令开炮还击,此时他的注意力并不在三笠号,而是后面跟进转弯掉头的11艘战舰。如果三笠号此时开炮,势必会引起混乱,影响它们的跟进转弯,但罗长官越追越近,照这样下去,三笠号极有可能会被击沉,而且一直挨打不还炮也实在太窝囊。三笠号的炮术长叫安保清种,此时他觉得自己很没种,他忍不住一次次报告间距,每报告一次都要朝东乡平八郎猛喊一句。

“7800米了!还不打?”

东乡平八郎一言不发,仍然没有做出开炮的手势。

“7500米了!还不打?”

东乡平八郎仍然没有下令。

三笠号又只好一炮不发,继续忍受炮火。安保清种简直要疯了,炮兵们也都怒不可遏,要求立即对波罗的海舰队还以颜色。安保清种又看了一下间距,最后他跑了过来,在东乡平八郎面前一跳跳得老高,面红耳赤地吼道:已经7000米了,还不打吗?

东乡平八郎依然没下令开炮,此时三笠号已经多处中炮,其中包括4发重炮,近半条军舰被炸毁,伤亡一时无法统计,东乡平八郎的大腿被碎片直接击中,好在伤得并不严重,他拍了拍裤管又站在原地了,三笠号上的所有人都长出一口气。

东乡平八郎的注意力仍然在后面转弯的11艘战舰上,他根本没有询问三笠号上的受损和伤亡状况,却下令对后面的11艘战舰打出旗语:“不惜一切代价完成转弯!”

这个时候不仅是三笠最为艰难的时候,也是其余跟进转弯的战舰最为艰难的时候,每艘战舰都受到了炮击,每艘战舰都有受损,由于东乡平八郎一直没有下达开炮的命令,联合舰队所有火炮都保持沉默,已经成了一支残相毕露的舰队,而东乡平八郎所谓的不惜一切代价,就是命令那11位舰长:舰队中无论出现哪艘军舰被击沉,无论出现哪个人阵亡——即使是眼看着三笠号被击沉,即使眼看着我本人沉入海底,也要按照预定计划,完成转弯,不要管对手,只要管自己,他打他的,我打我的!

14时10分左右,紧随三笠号后的其他3艘战列舰依次完成了转弯,它们在三笠号的引领下,都画出了一个相同的“U”形弯,在与正在整体向北的波罗的海舰队并行一段距离后,很快以全速超车,然后再几乎转向正东方,横切进波罗的海舰队的前方。跟在战列舰后的其他8艘装甲巡洋舰也在以同样的路线前进,也就是说,根据东乡平八郎引领的最终路线,联合舰队这支“残舰队”在变成一横的“一”字,生生地拦在了正呈两竖有两个“1”字的波罗的海舰队之前!

炮击正酣的罗长官突然意识到大事不妙,他简直想拿自己的头去撞已经打得发红的炮管,懊恼万分地问自己:我为什么要打炮!我为什么要打炮!这根本不是打炮的时候!

一切已经来不及了,东乡平八郎的“T”字战法已经形成,它刚刚浮出水面,就已经完成了,虽然波罗的海舰队不是纸面上标准的一“竖”,而是两“竖”,但这只不过多出一艘先被夹射的军舰而已,完全不影响“T”字战法,完全可以看成是一“竖”。虽然联合舰队也不是纸面上标准的一“横”,而是在相对位置上类似于“亻”形状,但纸面上的完全规则“T”即使出现也是不可能持久的,正是因为是“亻”的形状,联合舰队才能不断压制纵队,使这种相对位置关系能长时间存在,如果波罗的海舰队想做出摆脱调整,联合舰队就会依据航速优势做出相应调整,反正那一“横”永远压在你头上——这正是实战中的“T”!

在黄海海战中首次尝试失败之后,东乡平八郎总结了教训,他认识到如果要在实战中打出“T”字战法,就必须先“犯傻”,必须先付出代价,必须让本舰队进入敌舰队的杀伤范围,才能开始转弯,转向那一“横”。也就是说,联合舰队在杀伤范围内的那个固定的转弯点,也就是那个让罗长官无比兴奋的“打靶点”,是东乡平八郎故意送给他的。唯有如此,唯有让他有白白“打靶”的机会,才能让罗长官忘乎所以,才能吸引他的波罗的海舰队不跑并不改变航向,把阵形始终留在那一“竖”上,事实上,这个固定的“打靶点”就相当于先送给波罗的海舰队一个“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