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还能活多久(第8/10页)

看到渡边死去,松本就好像自己也死过了一次,他绝望了。当晚上山县联队也传令下来,说是要组织夜袭,让卫生队派人跟随的时候,松本立刻举手报了名。

前面是地狱,后面也是地狱,左是死,右也是死,比死更可怕的却是对死亡的等待,谁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活多久。

处于这样的环境下,简直要让人精神崩溃。松本想,与其坐在阵地上受罪,不如冲到苏蒙军阵地里,挨上一枪是痛快,要是能杀掉一两个苏联兵,也算是够本了。

这次夜袭跟上次夜袭的基本程序差不多,卫生队还是得先“待命”。

“待命”的过程中,松本既紧张又亢奋,一直暗暗念叨着:“马上就要打起来了,马上就要呐喊冲锋了,一场厮杀就要来临!”

可是规定时间早已过去,臆想中的刀光剑影不仅没有出现,前方还静得可怕,一点不像夜袭前后应有的景象。

莫非夜袭部队又熊啦?

超强预感

如果一个人拥有许多次死里逃生的经验,他一定会成精。

松本就是这么一个“精”,联想到上次的教训,他判断夜袭部队肯定撤退了,而且又把卫生队给遗忘了,于是断然下令撤退。

撤回来一打听,果不其然,夜袭部队已经撤了。不过通过这次经历,松本发现两次夜袭行动,他其实都有些冤枉夜袭部队。

夜袭不成功,并非日军步兵胆怯,或是有意作假,蒙骗上司。事实上,夜袭部队两次都摸进了苏军阵地,但那里早就空无一人,一个苏军士兵看不到不说,连枪支弹药甚至食品和水都没有找到。

撤退时,也不是夜袭部队不想通知卫生队,只是两边都怕被高台上的苏军所发现,尽量把身子压得很低,结果就是你看不到我,我也看不到你。

松本所亲身体验到的,正是朱可夫所实施的“夜退昼攻”战术,即天一黑苏军就撤出阵地,天一亮再靠炮火夺回来。

在越打越聪明的苏军面前,夜袭和肉弹攻击一样,都让日军陷入了食之无味,然而弃之将更加无术的可悲境地。

每时每刻都与危险打交道的经历,让松本本能地拥有了一种对危险的超强预感。2号阵地有一座工兵联队修筑,专供军官们隐蔽的战壕。相对于士兵们自己挖掘的掩体,这座战壕显得十分坚固考究,壕顶上不仅建有两层松木、木板、沙袋构成的隔离带,而且还铺了五层厚厚的钢筋水泥板。

壕分内外两洞,内洞宽敞,住着高级军官,外洞低矮,中下级军官都集中在那里,像松本这样的最底层级军官,只能在外洞口挤上一挤。

人人都以为越靠近隐蔽壕越安全,唯有松本觉得悬,因为他注意到,一辆苏军坦克曾开到离隐蔽壕一百米的地方,一停就是二十分钟。

无事不登三宝殿,苏军坦克绝不会浪费这二十分钟,松本判断,隐蔽壕可能已经被发现了,坦克这是在进行侦察。

随后,苏军侦察机也盯住了隐蔽壕,在上空来来回回低空盘旋了好几圈。

松本深知苏军炮火的厉害,隐蔽壕的安全,全在“隐蔽”两个字上,一旦目标暴露,你那所谓的坚固根本就不够对方开销的。

有一个叫福田的军医,一直钻在隐蔽壕里,松本劝他离隐蔽壕远一些:“我觉得这个隐蔽壕太不安全,咱们还是到士兵壕去躲一躲吧!”

福田哪里肯听,要是有资格,他还想到内洞待着去呢。

见对方毫不理会,松本只好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刚坐下不到一分钟,就听见晴天霹雳一声响,隐蔽战壕真的中招了。

苏军打来六发炮弹,六发全中,隐蔽壕顶部及四周的圆木墙壁被震得走了形,但这座战壕确实坚固,这么轰都没有塌,很多军官仍然躲在里面。

苏军侦察机幽灵一般的来了,低空盘旋两圈后才飞走。经过空中侦察,苏军炮兵确认目标及测量数字无误,马上又打来六发炮弹,并且再次全部命中。

十二发重炮炮弹的连续轰击,终于使隐蔽壕承受不住了。眼见得它一点点地往下塌陷,最后形成一个凹形大坑,包括福田军医在内,没有出来的军官全部被活埋在了里面。

在轰炸隐蔽战壕的过程中,侦察机起到了相当关键的作用,这些侦察机低空盘旋,且个个大摇大摆,无所畏惧,其中就包括“夜行怪客”波-2袭扰机。

注意,波-2出行的时候不再是黑夜,而是白天。

为侦察机创造如此优越环境的,自然是战斗机。日苏两军对诺蒙坎制空权的掌握,大体可分三个阶段,7月以前,制空权一度在日军的飞行集团手中;7月以后,随着斯穆什科维奇及其大批新飞机的到来,日军飞行集团损兵折将,逐渐处于不利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