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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我父亲的描述里,我已经非常熟悉她了。”费利克斯立即回答,“我相信,我们的律师已经跟您解释过了,我绝不会要求重新分配大宅,包括她希望留给您的那片庄园。”

“是的,他们解释过了,”鲁本说,“非常贴心。我很高兴能与您见面,很乐意跟您讨论任何您想讨论的事情。”

这位先生从容的微笑有着致命的魅力,他望向鲁本的的眼神温暖、朝气蓬勃,但鲁本从中读出了一缕审视。

该从哪儿说起呢?该怎样把谈话引向重点?

“我认识玛钦特的时间很短,”鲁本说,“但我觉得自己很了解她。她非常优秀……”他有些哽咽,“我没能保护她——”

“咳,鲁本。”西蒙低声警告。

“没能保护好她,”但鲁本接着说了下去,“是我终生的遗憾。”

男人点点头,表情几乎有些溺爱,然后他柔声说道:“你是个英俊的年轻人。”

鲁本深感震惊。

如果这个男人打算杀掉我,那他简直是地狱里的恶魔。

男人继续说了下去。

“噢,请原谅我,”他的语气万分真挚,带着一丝忧虑,“我的话听起来实在有些倚老卖老。很抱歉。以我的年纪,或许还不够格指指点点,但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比实际年龄老得多。我只是想说,照片难以表现真正的你。从照片里看,你只是个普通的俊美少年,有一点儿冷淡,而实际上,你的优秀品质远远超越那些照片。”他的话里有一种直指人心的质朴,“现在,我终于亲眼见到了《旧金山观察家报》那些文章的作者。我得说,你富有诗意,同时又脚踏实地。”

两位律师严肃地坐在旁边,一言不发,对于眼下的局面,他们显然不太满意。但鲁本已经入迷,他满怀希望,不过仍有些警觉。

这意味着你不会杀我吗?——他险些脱口而出。

或者这些花言巧语只是迷人的陷阱,你随时可能痛下杀手,就像那个令人作呕的莫罗克一样?

但现在他面对的人是费利克斯,费利克斯就坐在他眼前。他必须抓紧机会。

“你想要你父亲的个人动产,”鲁本竭力让自己的语气平稳一些,“他的日记,对吗?还有黏土板,那些古老的楔形文字黏土板——”

“鲁本,”西蒙立刻举起手,打断了他的话,“在尼德克先生进一步表明意图之前,我们暂时不要讨论太细节的问题。”

“古黏土板?”亚瑟・汉默米尔在椅子里挪了挪身子,喃喃说道,“什么样的黏土板?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是的,我父亲在中东的时候搜集了很多楔形文字古黏土板,”男人说,“的确,这是我最感兴趣的东西,我承认。当然,还有他的日记。他的日记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这么说,你能读懂他写的密文?”鲁本问道。

他感觉到对方的眼神有一丝颤抖。

“大宅里有很多密文。”鲁本说。

“是的,说起来,我的确能读懂那些密文。”男人回答。

鲁本从衣袋里抽出那封写给莫罗克的信,推到桌子对面。“这或许是你写的?”他问道,“信里用的似乎是你父亲的那种密文。”

男人的表情依然冷静,但他明显有些惊讶。

他伸出手,拿起那封信。

“恕我冒昧,请问,你是怎么得到它的?”

“如果是你写了这封信,那么,现在它归你了。”

“能告诉我这封信是哪儿来的吗?”哪怕是在追问,他的礼节依然无可挑剔,“如果你能告诉我,那真是帮了我的大忙。”

“这封信留在镇上的小旅馆里,收信人是一个以大宅守护者自居的男人,”鲁本解释道,“他可不那么让人愉快。顺便说一句,他没有收到这封信。他失踪以后,我拿到了信。”

“失踪?”

“是的,他消失了,无影无踪。”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你见过这个人吗?”他的眼神柔和中带着一丝试探,语气依然温和有礼。

“哦,见过,”鲁本回答,“那次会面相当艰难。”说到正题了,鲁本心想。抓紧机会,成败在此一举。“事实上,非常艰难。我在大宅里有一位同伴,呃,或许我可以说,这次会面简直是场灾难,不过结果表明,它并不是灾难,至少对我们而言。”

男人仔细思考了片刻,他的表情变幻不定,但很快就再度平静下来。

“鲁本,我认为,现在我们最好谈谈手头的正事,”西蒙提议,“其他事情可以另约时间再谈。要是大家都同意的话——”

“‘灾难’,”男人没有理会西蒙,他看起来忧心忡忡,“我很遗憾。”他的语气依然那么和蔼、谦逊而体贴。

“呃,这么说吧,那个人,莫罗克,他相当反感我出现在大宅里,也反感我与玛钦特・尼德克的关系。当然,他还反对别的一些事情。”“事情”,这个词真是苍白无力,我为什么不换种表达?鲁本向男人投以询问的目光,期望得到他的理解。“事实上,我得说,对于事情的……走向,他非常生气。他说我草率大意,并为此大发雷霆。但后来,他不见了。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不会回来取这封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