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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态?”

“不管怎么说,他们应该不会介意我对素材做一点儿健康的加工。其实刚才我想说的是‘老套’。”

“上帝保佑,怎么又是这种陈腔滥调,对吗?”

“你说得很对,小姑娘。”

“好吧,博比。我们接下来该干点什么?”

“嗯,问得好。”我说。我正在跟维多利亚玩躲猫猫,我们俩都把被单当成掩蔽,每次我举起被单像帘子一样隔在两个人中间,维多利亚就会和我一起咯咯地笑起来。然后她会用手指捂住眼睛,我假装困惑地左顾右盼,千方百计想把她找出来。她很喜欢这个游戏。

“我先洗个澡。”我说,“然后我们想办法给你和宝宝弄两张下午飞伦敦的机票。到目前为止,除了听懂搬运工的抱怨以外,你的翻译技能毫无用武之地。白吃饭不干活的嘴巴太多啦,我可不想继续付钱。我只能留在这里等查特吉准备手稿,但你完全没必要多待一天。今天是周六,你可以在伦敦玩一玩,去父母家住几夜,然后我们找个差不多的时间一起回到纽约……比如说,周二晚上。”

“抱歉,博比。这不可能。我有几个理由。”

“胡说八道,”我说,“哪有什么不可能。”维多利亚和我发现了对方,于是我们咯咯笑了起来。“说说你的理由,我再一个个驳倒你。”

“第一,我们跟查特吉约好了四点喝下午茶——”

“我会转达你的歉意。还有呢?”

“第二,纱丽店还没把东西送来。”

“我走的时候会把它带回去的。还有呢?”

“第三,维多利亚和我会想你的。是吧,宝贝儿?”维多利亚暂时停止游戏,冲着她妈妈礼貌地打了个哈欠。然后她改变了游戏规则,一把扯过被单盖在自己头顶。

“抱歉,三个理由都不成立。”我告诉阿姆丽塔,“你出局了。我也会想你们,不过也许只有等你走了,我才有机会见见你的朋友卡马克雅。我记得今天下午两点有一班去伦敦的飞机。如果没有的话,我会陪你们在机场等下一班飞机。”

阿姆丽塔捡起几件宝宝的玩具放进抽屉。“还有第四个问题。”她说。

“什么?”

“英国海外航空公司和泛美航空公司取消了所有从加尔各答出港的航班,除了英国海外航空公司早上六点四十五分从泰国过境的那一班以外。工作人员说,是行李出了问题。昨晚我已经打电话问过了,当时我很无聊。”

“见鬼。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吧,真糟糕。”维多利亚感觉到我们语调的变化,她拉下头顶的被单,小脸一皱,眼看就要哭了。“肯定有别的办法能让你们离开这个该死的——抱歉,宝贝儿——城市。”

“噢,有的。印度航空的国内航班还在照常飞行。我们可以去德里或者孟买转乘泛美航空的国际线,或者随便哪家公司的国际航班。但现在我们已经错过了去新德里的早班机,其他所有航班都需要中转,要多花不少时间。我宁可在这里等你,博比。我不想一个人在这个国家奔波,小时候我就已经受够了。”

“好的,甜心,”我伸手拥住她,“那就这样吧,我们看看能不能订到英国海外航空周一的早班机。基督啊,早上六点半。呃,至少飞机上会有早饭。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先去洗澡?”

“好的。”阿姆丽塔抱起宝宝,“我会跟航空公司的人确认航班,你安心洗澡去吧。”

那天下午,我们出发去观光。我用婴儿背带把维多利亚挂在身上,然后带着妻女走上了炎热、嘈杂、混乱的加尔各答街头。温度和湿度都徘徊在一百附近,我们在一家名叫“沙阿沙阿”的餐馆吃了顿相当像样的午宴,然后乘坐出租车沿着乔林基街前往印度博物馆。

博物馆外面竖着一块小牌子,上面写着:“禁止在花园内练瑜伽!”馆舍里面很热,所有展柜都脏兮兮的,整座博物馆意外地空旷,只有一群讨厌的德国游客在里面吵吵嚷嚷。我对一楼的人类学展品没有太大兴趣,但一件古代艺术作品吸引了我的目光。

“那是什么?”看到我弯腰仔细观察玻璃展柜里面的东西,阿姆丽塔开口问道。

那是一座黑色的小雕像,铭牌上标着“代表杜尔噶女神的迦梨相:约公元前八十年”。这尊神像一点儿也不吓人。我既没看见绞索和颅骨,也没发现砍下的头颅。神像的一只手里抓着一根看上去像是树枝的东西,另一只手倒握着蛋杯,第三只手可能是握着三叉戟,但那玩意儿看起来真的很像打开的瑞士军刀,她的最后一只手掌心向上,托着一枚微型的黄色甜甜圈。和博物馆里的所有女神像一样,她腰线很高,乳房坚挺,耳朵低垂。她的表情看起来闷闷不乐,牙齿显得很锋利,但我完全没看到吸血鬼式的獠牙或者长长的舌头。她披着火焰般的头巾,在我看来,旁边展柜里标着“杜尔噶”的那尊神像比这尊恐怖多了。杜尔噶理应是雪山神女仁慈的化身,但那尊雕像长着十条手臂,每只手里的武器都比这个的凶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