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迪德尔(第16/17页)

由于工作占用了他很多时间和精力并以此感到满足,因此他就较容易忍受情感上的各种匮乏。甚至于他也能耐心地坚持同韦贝尔·玛尔塔的长期分离。一种羞愧的感情阻碍他以新的形象在她面前展现。他甚至恳求弗里茨,在两位女士面前要保密他的新身份,但这只保持一个短时间是可能的。梅塔对其姐姐倾心于漂亮的公证人候补者一事并非熟视无睹,她争取弗里茨的帮助,因此不久就真相大白。于是她就渐渐向姐姐透露他的新闻,所以玛尔塔不仅得知她的钟情者由于健康欠佳而更换职业,而且还对她的爱情坚贞不渝。另外她还得知,拉迪德尔认为自己的新身份必然愧见于她,因此在他干出些成绩并为将来奠定前程前,每次他都不愿过早地出现。

一天晚上在姑娘的寝室里又谈起了“公证人候补者”,梅塔称赞拉迪德尔超过方块老K,但玛尔塔的态度始终如往常一样冷淡而避免明确表态。

“请注意,”梅塔说,“他步子迈得真快,竟然在我的弗里茨面前还谈到结婚。”

“我不反对,甚至祝福他。”

“但这也包括你在内,不是吗?或者说你绝不愿下嫁一个身份低于公证人候补者的男人?”

“别把我纠缠进去了!这位拉迪德尔一定知道,他该到何处去为自己寻觅一个新娘。”

“他会去找的,但我希望,对待他不要太冷淡,现在因他很腼腆,不易正确地找到这条路,若不给他指点,他也许会四条腿爬行而走。”

“那肯定。”

“好,要我去指点吗?”

“那么是你喜欢他?但你已经有了自己的理发师,我认为。”

梅塔现在沉默不语,但却笑在心里。大概看到她刚才的辛辣如何刺痛了她的姐姐,她在思索如何把这个变得胆怯的人再度吸引过来,同时她又倾听着玛尔塔所发出的隐隐约约的叹息声中含有一种微妙的幸灾乐祸心情。

正当此时,弗里茨的老师傅又从沙夫豪森传来通知,并告诉他们,他打算不久要休息一个晚上。此外他又问询克洛伊贝尔的想法如何?同时他又提到了理发店出让的款数以及弗里茨必须从中付多少定金。条件是廉价和友善的,但克洛伊贝尔的资金达不到师傅的要求,结果他忧虑地四处奔走,而怕耽误他成为独立自主经营者和缔结良缘的大好时机,最后他强令自己并通过书面告诉师傅取消前约,因而直到此时他才把全部情况告诉了拉迪德尔。

拉迪德尔心有灵犀一点通,但他不让弗里茨过早地知道想与他珠联璧合之事。于是他立即建议,要把此事禀告父亲。若争取到父亲的支持,他们就能共同接收这爿理发店。

当两个年轻人带着他们的希望和要求来找老拉迪德尔时他感到很吃惊,但他不愿立即对此表态。然而他对在决定性时刻如此善待他儿子的弗里茨·克洛伊贝尔颇为信任,阿尔弗雷德也随身携带了受他师傅特别嘉奖的证件。他感到儿子正在走正道,因此他考虑给儿子在合资中抛砖引玉。经过数天反复交谈后他决心亲赴沙夫豪森,以便亲眼目睹一切。

这笔买卖达成协议,因此全体同仁向两位股东致以热烈的祝贺。克洛伊贝尔决定春季举行婚礼并且要求拉迪德尔任第一男傧相。那时到韦贝尔家拜访不必再回避。因此拉迪德尔来到弗里茨的社交圈时,由于心跳几乎上不了多级的楼梯。上面迎接他的是习惯的香气和习以为常的黄昏薄暮。梅塔微笑着向他问候,而老母亲害怕而忧虑地望着他。但穿着一件深色上衣而面色有些苍白的玛尔塔严肃地站在明亮房间的后面向他伸出手来。而这次她神态上的迷惑几乎不亚于自己。双方寒暄一番,互相问候健康,大家从小而旧式的高脚杯中喝了一杯淡红的醋栗甜酒并谈到了弗里茨和梅塔的婚礼以及一切相关事宜。拉迪德尔先生请求玛尔塔小姐赏光,允许他成为她的护花使者。拉迪德尔受到邀请,现在又可经常到她家作客。两个人仅谈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客套话便面面相觑。每次对方都采用一种难以表达然而更吸引人的方式改变现状。相互不用表白,他们每次都意识到并感觉到,在那段时间内对方也忍受了很大的痛苦。因此他们都暗自决定,不再毫无理由地在感情上互相伤害。他俩也同时惊异地发觉,长期的分离和固执并未使他们互相疏远,而是使他们的心贴得更近了。甚而他们似乎彼此都有打算,现在就把他们间的重要问题提到议事日程上来。

而且情况也确实如此,梅塔和弗里茨经过默契后把这两个人看成是一对好像已有承诺的伉俪。这一点对他们婚姻的促成作出了不小的贡献。每当拉迪德尔来到这个家里,大家都很自然地认为,他是因玛尔塔而来,而且尤其希望同她相聚在一起。拉迪德尔在弗里茨和梅塔的婚礼筹备中热诚相助,而且如此全力以赴,好像这关系到他自己的婚礼似的。因而他默默地并用一种精湛的艺术为玛尔塔设计出一种漂亮而新颖的发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