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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将近,广播说气候将有变化,丹尼变得有点紧张。是回西雅图的时候了,他想离开,先走高速公路,然后开五小时的山路,回到我们在山另一头的家。西雅图那边虽然阴冷潮湿,但至少没有六英尺的积雪和零下的气温。丹尼说他得回去上班,而卓伊需要时间调整,然后上学。

然后,安妮卡说她也要回去。她是圣名学院的学生,需要赶回去跟同学讨论,准备与“永续环保”议题有关的某项计划。她说自己很急,不过是在知道丹尼要提前回家之后。她知道,如果她的需求和丹尼的需求吻合,她便能为自己赢得与他同车的五小时—看着他手握方向盘、头发蓬乱的样子,呼吸着他身上让人兴奋的男人味……一直五小时。

我们要出发回家的那天早上,暴风雨刚开始,小屋的窗子被雨猛击,程度之猛烈我从未见过。丹尼整个早上都很烦恼。广播说因为暴风雨的缘故,史蒂文森关口封闭,改走史诺国米关口则要有雪链装备。

“留下来!留下来!”

那些无趣的亲戚们都这么说。他们每一个都令我讨厌。他们臭得要命,即使洗了澡,还是穿了没洗的运动衫,汗臭味像回力棒一样又回到他们身上。

我们速速吃了午餐就出发,在路上的加油站停下来买轮胎用的雪链。往南的路非常恐怖,冰雨积在挡风玻璃上,因为雨刷来不及刷。每开几英里,丹尼就得停车下去刮掉冰。这样行车很危险,我一点都不喜欢。我和卓伊坐后座,安妮卡坐前座。我看得出来,丹尼的手握方向盘握得太紧。开赛车时手要放松,我看过丹尼比赛时的车内录像带,他的手都是放松的,他总是伸展指头,提醒自己要放松。但是那天沿着伦比亚河开车的艰苦车程中,丹尼简直是死抓着方向盘。

我非常担心卓伊,她显然害怕死了。车子后座比前座颠簸,所以她和我更能感受到冰造成的滑溜感。我知道卓伊有多恐惧,于是我让自己发狂,让自己失控。突然间我变得极为惊惶失措,我拼命推窗户,试图爬到前座,这种反应肯定会造成不良后果。丹尼终于大叫:“卓伊,你安抚一下恩佐!”

她从脖子处抓住我,紧紧抱住我。她往后靠,我落入她怀中,她开始在我耳边唱歌,我记得她以前唱过这首歌。“哈,小恩佐,真高兴见到你……”她刚上幼儿园小班时学了这首歌,以前常常和伊芙一起唱。我放松,让她安抚我。“哈,小恩佐,真高兴见到你……”

我想说,我真是命运的主人啊!我完全掌控了大局—我让自己发疯,这样一路上卓伊就可以安抚我,忘记自己的不安。不过说真的,我必须承认,她抱住我让我很高兴。我其实真的非常害怕,我感激她的照顾。

车流艰难但缓慢地前进。许多车子停在路边等暴风雨停,可是广播上的男女气象播报员都说等待只会更糟,因为锋面停滞,云层又低,等暖空气如期到来,冰会变成雨,就会开始涨水。

当我们来到二号公路交流道,广播说有拖车车祸,使得布莱威关口被封闭,我们必须绕远路到华盛顿州乔治城附近的I-90公路。丹尼以为走I-90会快一点,因为路比较宽,但其实更糟。雨又开始下了,中央分隔带看起来更像泄洪道,而非分隔东西的安全岛。可我们还是继续上路,没有别的选择。

勉强开了七小时后,如果天气转好,离西雅图还有两小时车程。这时丹尼要安妮卡打手机给她父母,请他们在克雷艾伦帮我们找地方住,但是他们回复说因为暴风雨,所有汽车旅馆都客满。我们在一家麦当劳暂停,丹尼买东西给我们吃,我吃的是鸡块。然后我们继续前往伊斯顿市。

进入伊斯顿市前,公路边都是积雪,丹尼把车和其他十几辆汽车、卡车一样停在路边的加装雪链区,然后冒雨下车。他躺下来装雪链,花了半小时。等他回到车上,全身湿透了,抖个不停。

“你好可怜。”安妮卡说,搓搓他的肩膀帮他暖一暖。

“他们快要封闭关口了。”丹尼说,“那个卡车司机刚刚听到广播。”

“我们不能在这边等吗?”安妮卡问。

“他们估计会涨水。如果我们今晚不过关,可能会被困上好几天。”

天气实在糟透了,又是雪又是冰,加上冷死人的大雨,但是我们继续前进。老旧的宝马发出嘎嘎声爬上山,来到山顶的滑雪吊车处,一切都变了,没有雪,没有冰,只有雨。这下子我们在雨中可高兴了。

不久,丹尼停下车拆雪链,花了半小时,又弄得全身湿透,然后开始下山。挡风玻璃上的雨刷全速来回刷动,但是没有多大帮助,能见度很低。丹尼紧紧抓住方向盘,摸黑前进。我们最后抵达北湾,然后过了伊萨夸,又过了横跨华盛顿湖的浮桥。这时已接近午夜,原本五小时的车程花了十多个小时。安妮卡打电话给父母,说我们安全抵达西雅图,他们松了口气。他们告诉她,她又告诉我们,突如其来的涨水造成泥石流,山顶处往西行的I-90公路被封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