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3/5页)

周建明说,这段时间,我有一种找不到组织的感觉。

嘿嘿!那你的意思是不转业了?这次你可得想好,想好以后就不能再变来变去了。我看,你还是不要马上决定,再想想,想好了再说也不晚。

周建明说:我已经想好了,所以才来找您的。

真的不再变了?

他坚定地点了点头。

马邑龙又说,我只能帮你协调协调看。

当周建明感谢完要离去时,马邑龙又叫住他,数出六张一百元,装在一个信封里:拿着吧,知道你家里需要花钱,这茶叶,算我的。周建明哪好意思,说什么也不接。马邑龙带点调侃的意味说,不用这么孝敬首长,首长知道你父母都是退休工人,身体不好,家庭负担重,还是多孝敬孝敬他们吧!另外,攒点钱不容易,还等着娶老婆成家是不是?

这时,周建明才坦然地接过信封,咧开嘴笑了。

当马邑龙走到吊车旁时,周建明从吊车上跳下来,说应该没问题,可以试车了。他告诉马邑龙是有个接口接触不良。

一试车,果然真好了。

马邑龙看周建明一脸的倦容,悄声问他怎么样,能顶得住吗?因为一会儿专列进场,周建明还要指挥装卸。

没问题!他拍拍胸脯说。

这句话和这个动作,又一次让马邑龙似曾相识。要不是周建明活生生地站在他跟前,他还以为那个兄弟返回人间来了。

他,就是司炳华。

马邑龙仍然清楚地记得,那次回北京是和凌立完婚。婚事办得非常热闹。大学时宣传队的同学都来了,吹拉弹唱,搞得像一台晚会一样热闹。但那天司炳华没有吹箫,他当了摄影师,他举着海鸥牌相机,给他们留下了无数精彩的画面。凌立对这些照片满意极了,每一张,都说要放大,要把它们挂到墙上去。

就是司炳华把照片洗印出来送到家里的这一天,马邑龙告诉他,基地在引进人才,问他有什么想法没有,当个军人也不错啊!

凌立反对说,炳华去基地干什么?你们需要建筑师吗?

但司炳华问马邑龙一个问题:你们那里吃什么,有大米吃吗?

马邑龙说我们主要吃大米。

司炳华说,那没问题了,我跟你走。当时,司炳华毕业分配时,出了点问题,被阴差阳错地分到北方一个小县城。到了那里后因水土不服,全身起了红疹,久治不愈,回北京求医来了,这期间正好赶上马邑龙和凌立办大事。

这就是司炳华参军的经历。

也是从那天开始,马邑龙对司炳华有了一种责任。

后来,当马邑龙发现有一双目光脉脉含情地望着他时,他不会没一点感觉。他在心里感谢她,也在心里对她表示过无数次的歉意。当他得知她和那位男朋友分手后,便开始悄悄策划她和司炳华“对接”的事情。在马邑龙看来,没有他做不成的事,就看你如何用心,用心用的到不到位,巧不巧妙。事实证明他是成功的。他安排他们第一次见面还是在教导队,军训结束即将分配的前夕,苏晴进他办公室时一点都没感觉。可见,他的安排是天衣无缝的。后来,苏晴走后,他问司炳华如何。司炳华又来了一句:没问题。但他以老大哥、过来人的身份对司炳华说:你一定要沉住气,装着啥事没有,而且,一定不要主动。就是见面,也要装着无意识的,甚至是冷淡。司炳华又来了一句:没问题。

后来,尽管苏晴知道她和司炳华是他一手策划的,生气也好,怨恨也好,但最后的结局还是令人满意的。只是那兄弟没福气,走得太早,本来这个家多幸福!要是炳华不牺牲,好好地活着,自己对苏晴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歉疚了。他总是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亏欠她的,这笔债是这辈子再加上下辈子都可能还不清了。

马邑龙很后悔那天把司炳华派去排故障。如果那天稍留点私心,就不至于让司炳华上去,也许不上去也就出不了那件事。

那段时间,司炳华的确是太累了。那次,是打一颗外星。马邑龙现在想起来,还一肚子的火。那个眉宇间透着盎格鲁?撒克逊人派头的、灰蓝眼睛里透着一股冷气的人又来了,还是个领军人物,简直像是故意找茬来了。一同验收过厂房后,对卫星厂房提出了一个特别苛刻的要求,说是他们的卫星待的地方,除了控制温湿度外还要求洁净度一立方米不得高于一万级。也就是说,人的肉眼看不到的尘埃,一立方米不得超过一万个。

解决温湿度不难办,难办的是一万级的洁净度,比医院的手术室要求还高。医院的手术室,空间小,而厂房长44米、宽28米、高12米,要净化这么大的空间,在国内没有先例。当时,把基地的头头脑脑们愁得肠子都打上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