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5/9页)

汪永革劝道:“你明天还得上班,再说,马健还在家等着你。”

马魁沉默片刻,欲言又止:“孩子马燕看着呢!汪段长,咱俩的事儿一码归一码。这次,我谢谢你!”

汪永革真诚地说:“说‘谢谢’就生分了,你的事就是大家伙的事儿。”

马魁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不想再欠汪永革的人情,执意让他们父子俩回去。

汪新满腹狐疑地看看马魁,又看看父亲,猜测他俩之间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

汪永革有点难堪,打着哈哈说:“那啥……要不汪新你留下,徒弟伺候师娘天经地义。老马你先回去眯一会儿,后半夜再过来,就这么定了。汪新你有点眼力见儿,别睡过去。”

“马叔,您先回去吧!有我在这儿盯着师娘,您放一百个心。”汪新拍着胸脯向马魁保证。

见马魁神情犹豫,汪永革拍了拍他肩膀,劝他赶紧回去睡觉。马魁说,他想再去陪陪老婆,然后转身进了病房。汪新很奇怪马魁跟父亲的关系,一个热着脸硬往上贴,另一个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在马魁面前,父亲总是低矮三分,他俩之间肯定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马魁一走,汪新就追问起父亲。起初汪永革还能跟儿子打哈哈,可儿子紧追不放,他不得不打起一百二十个小心应付。汪新是当警察的,很善于发现蛛丝马迹,追问父亲“一码归一码是啥意思”,他俩有啥事儿瞒着他。

汪永革所答非所问:“我俩能有啥事。你师傅就是担心你师娘,这刚过上好日子,就病倒了,能不难受吗?幸亏不是啥大病,你也不用担心,这病就是得养。以后,你勤跑着点,这些年,你师娘也不容易,一个人拉扯着马燕。好不容易燕子大了,老马回来了,这又添了个小的,那指定累。”

老爸避重就轻,打起了太极,这加重了汪新的疑心。他正琢磨着如何找到突破口,这时马燕来了。汪新问马燕来干啥,马燕没好气地说,净说废话,她来陪床。汪新又问,马健谁看着呢。马燕说,吴婶和蔡婶帮忙看着。

马魁与汪永革前后脚离开,暗藏玄机的紧张气氛随之消散。汪新坐在病房外的垫子上闭目养神,马燕守在病床前,握着母亲的手,静静地看着她。马燕感觉到手心里的温暖,担心这种温暖有一天会突然消失。

夜深了,输液瓶滴滴答答。王素芳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床边的女儿,心疼地抚了抚她的脸庞,问:“燕子,你咋来了?马健一人在家呢?”

马燕说:“您别操心了,院里那么多人帮着看呢!您有啥不放心的。”

“我没事儿,你回去吧,明天不还得上班吗?”

“天塌下来我也得守着您,妈,您快点好起来。”

“让你和你爸受累了。”

“您都累了半辈子了,这回出了院,您可不能再跟从前似的了,该歇着,就得歇着。妈,您接着睡吧,我看着吊瓶呢。”

王素芳点点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渐渐地,马燕也靠在床头,眼皮打架。汪新悄然进来,看着打瞌睡的马燕,低声说:“燕子,你去眯一会儿吧!我盯着。”

马燕摇摇头说:“没事儿,我不困。”

一夜相安无事。当晨曦到来,汪新和马燕打着哈欠走出医院,来到医院门口时,马燕停住脚步对汪新说:“谢谢你,陪我熬了一晚上。”

汪新笑着说:“都是老同学,客气啥。再者说了,那也是我师娘,我陪着也是应该的。”

马燕还是过意不去,要请汪新吃早点。还没等汪新回答,姚玉玲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她温柔地喊着汪新的名字,手里攥着包着油条的油纸。马燕的脸色当时就沉下来,汪新惊讶地问姚玉玲:“你怎么在这儿?”

姚玉玲说:“刚值完夜车,知道你在这儿陪护,过来看看你。”见马燕充满敌意地看着自己,姚玉玲忙问:“马燕,阿姨没事吧?”

马燕冷冷地说:“没事。”

姚玉玲将油条递给汪新,汪新接过来说:“嚯,这大油条真挺脱,一闻这味儿,还真有点饿了。哎,燕子,你不是也饿了吗?一块吃吧!”

到了这一刻,马燕看出了些门道,不大敢置信地问:“你俩这是……”

一听马燕问,姚玉玲可欢快了,抢先说:“汪新怎么没跟你说呢。汪新,你咋还瞒着老同学呀?”

话说到这份上,汪新支支吾吾地说:“哦,那个……我和玉玲姐……好了,呵呵……”

马燕阴阳怪气地说:“哦,那恭喜呀!”

望着马燕离去的背影,汪新心头一紧,一种无法言表的情绪浮现上来。姚玉玲故意大声说:“赶紧吃吧,趁热,凉了不好吃了。”

马燕听见,一边走一边嘟囔说:“吃,吃!噎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