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准男爵之死 第七章(第4/5页)

他仍然在不安地踱步,依然在说话。

“芭芭拉喜欢那种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的感觉。在性行为方面尤为如是。注意力,她毋庸置疑得到了具体且强烈的注意力。她需要被男人渴望。她并不是真的很想让他们触碰到她。如果她觉得我参与了谋害保罗这件事,她绝对不会感谢我的。我不认为她会原谅我,更不会因此保护我。我很抱歉,我太直白了。但是我想这些话不得不说。”

“是的,确实有必要说出来。那么她会保护谁呢?”

“可能会是她的兄弟吧,但是我料想不会保护很久,更不会自己冒着风险去保护对方。他们本来就没有特别亲近过。”

她冷冰冰地说:“这个时候不需要她表示这种对亲人的忠诚。多米尼克·斯维恩昨天一整晚都在这座房子里,和玛蒂待在一起。”

“这是他的说法还是她的?”

“你是在指控他在我儿子的死亡事件中插了一手吗?”

“当然不是。这个想法太荒谬了。而且如果是玛蒂说他和她在一起,我毫不怀疑。我们都知道玛蒂是公正的典范。您刚才问我芭芭拉有没有想要保护的人,我再想不到别人了。”

他已经停下了脚步,又坐回到了她的对面。

他说:“说说您给我打电话的原因。您说我们有两件事情需要讨论。”

“是的,我想要确定芭芭拉怀的孩子是否是我的孙子,而不是你的私生子。”

他的肩膀变得僵直。有一瞬间,可能只有一秒钟,他僵硬地坐着,低头望向自己紧扣在一起的双手。在沉默中,她能听到旅行钟的嘀嗒声。然后他抬起头来。他依旧冷静,但是她觉得他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

“哦,这一点上毫无疑问。不可能的。我三年前做了输精管切除手术。我不适合做父亲,也不想因为生父确认诉讼而让自己难堪。如果您想要证据,我可以给您提供那位外科医生的名字。这也许要比等到孩子出生再带他去验血要简单得多。”

“他?”

“哦,是的,是个男孩。芭芭拉做了羊膜穿刺。您的儿子想要一位继承人,他也得到了一位继承者。您不知道吗?”

她沉默地坐着。过了一会儿,她说:“这样做对胎儿而言不是冒了很大的风险吗,特别是还在孕期刚刚开始的时候?”

“有专家和最新的技术就没关系。我知道她身边有专家。不,不是我,我不是那种傻瓜。”

她问:“保罗死之前知道孩子的事吗?”

“芭芭拉还没有说,我想他不知道。毕竟她自己也是刚刚才知道。”

“怀孕的事吗?肯定不知道。”

“不是,我是说孩子的性别。昨天早上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她打电话,告诉她这件事。但是保罗也许已经猜到了怀孕这件事。毕竟他又回到了那座教堂,大概就是去向他的上帝寻求更多、更好的指示吧。”

她突然感受到了无比强烈的愤慨,有一瞬间甚至气得说不出话来。当她能开口的时候,她的声音发颤,就像一位无力的老妪。但至少她的字字句句仍然带刺。她说:“当你还是个小男孩的时候你就从来都无法抗拒那种诱惑,非要把粗鄙的话和你自以为是的聪明话掺在一起。不管我儿子在那座教堂里遭遇了什么——我也不想假装我搞明白了一切——最终他就是因此而死的。下一次你忍不住想要沉浸在你的小聪明里时,最好记住这一点。”

他的声音也变得低沉,像钢铁一样冰冷。“我很抱歉。我从一开始就觉得这场谈话是个错误。我们两个都太震惊,还没有恢复理智。现在,请原谅,我得在警方突然拜访芭芭拉之前见见她。我想她现在是一个人待着吧?”

“据我所知是这样的。安东尼·法雷尔马上就会过来。我一听到这个噩耗马上就给他的私人地址送了信,但是他得从温彻斯特赶过来。”

“那个家庭律师吗?警察来的时候让他待在这里——这样不会看起来很可疑吗?就好像是在做必要的防范措施。”

“他不仅是我们的律师,也是这个家庭的好朋友。我们两个人都想让他来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但是我很高兴你能赶在他来之前去见她。告诉她要如实回答达格利什的问题,但是不要主动提供信息,任何信息都不要。我没有任何理由认为警方会对这种常见的偷情行为大惊小怪。但是就算他们已经有所耳闻,也不会指望她能够主动透露。太过于坦诚和极不坦诚看起来一样可疑。”

他问:“警方宣布噩耗的时候你跟她在一起吗?”

“并不是警方告诉她的,是我。在我看来在任何情况下都应该这么做。首先是一位非常干练的女警察告诉我的,然后我一个人去见芭芭拉。她表现得非常恰如其分。芭芭拉总能知道自己表现出什么样的表情来表达自己的心情才是最恰当的。而且她也是一个好演员。她本该如此,毕竟她已经演练过很多回了。哦,还有一件事。告诉她不要透露有关孩子的只言片语。这一点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