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萨诺瓦的转变(第8/10页)

“您别这么说!没有好人,没一个好人!他们都是些游手好闲者,都是些懒汉,没有例外。”

他的学生一边听着一边笑,并为他将要用自己即将穿上僧服的消息来使这个诽谤者目瞪口呆的那一刻而开心。

生活如此平静,不管怎样,时间对他来说开始变得有些长了,他不耐烦地数着日子,直到修道院院长可能的到达。以后当他坐在修道院的寂静中,安宁地从事研究,无聊和烦躁不安将离他而去。他打算翻译荷马的作品,一个喜剧和威尼斯历史剧,并且在此期间为了给这些事情做些准备,他已经买了厚厚一叠写字纸。

尽管他的时间过得缓慢而无趣,但它毕竟还是在流逝,四月二十三日早晨,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确定这应该是他等待的最后一天了,因为明天修道院院长就要来了。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再检查一次他的世俗和宗教事务,准备收拾行李,并为终于站在了一种崭新的宁静生活的大门口而高兴。对圣母马利亚—艾因西德尔接纳他这一点,他不怀疑,因为在必要时他已决定:把已说好的资金增加一倍。在这种情况下,一万瑞士法郎又有什么关系呢?

傍晚快到六点钟时,屋子里悄悄地暗下来了,他走到窗口,朝外面望去。他能从那里眺望旅店前的场地和利马特桥。

正好有一辆旅行车驶来,停在旅店前。卡萨诺瓦好奇地注视着。招待跳过来,打开车门。车里下来一个裹着大衣的年纪较大的女人,接着又下来一个,跟着是第三个,她们都十足一副年高望重的妇女的样子,一脸严肃,还有些闷闷不乐。

“她们干吗不在其他地方下车呢,”他在窗口这样想。

不过跟在后面的最后这一个倒是很苗条的。车上下来第四位女士,身段高挑,容貌美丽,穿着一件当时风行的叫做女骑手装的套装。她的黑头发上戴着一只卖弄风情的蓝绸便帽,帽上的流苏银光闪闪。

卡萨诺瓦踮起了脚尖,向前弯下身子,朝下看去。他看见了她的脸,高傲浓密的眉毛下一双黑眼睛。她偶然朝楼上看了一眼,看到了窗前站着的人,感觉到这个人的目光,卡萨诺瓦的目光正对准自己,因此她注意地瞧了他一小会儿——一小会儿。

接着,她和其他人一起进了屋子。骑士急忙走进前厅,透过前厅的玻璃门他能看见走廊。那四个人正好走过来,美人走在最后,由店主陪着上了楼梯,从他的门口经过。当这个黑里俏突然看到刚才那个从窗口惊奇地注视着她的男人又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时,她猛地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叫喊,随即又镇静下来,咯咯地笑着追赶别人去了。

卡萨诺瓦燃烧起来了。他觉得已经好多年没见过这样的人了。

“亚马孙族女战士6,我的亚马孙族女战士!”他低声唱着,把衣箱搅得乱七八糟,以便用最快的速度好好地梳妆打扮一番。因为他得到楼下去吃饭,和新来的人一起!到现在为止他一直在房间里用餐,为的是保证他露面时有一副仇恨世俗的样子。此刻他迅速穿上一条天鹅绒裤子、新的白丝袜、一件绣金背心、那件燕尾大礼服和他的高级硬袖口。然后他打铃叫招待。

“您有什么吩咐?”

“我今天在楼下用餐。”

“我去预订。”

“您有新的客人?”

“四位女士。”

“从哪儿来?”

“从索洛图恩7。”

“索洛图恩讲法语吗?”

“不是全讲法语。不过这些女士讲法语。”

“好。——等等,还有事,这些女士在楼下用餐吗?”

“抱歉,她们订了汤送到房间里。”

“真是见了鬼了!——您什么时候送汤去?”

“半小时后。”

“谢谢。您走吧。”

“那么您是在餐厅用餐,还是——?”

“不,我的上帝!我不吃饭了。您走吧!”

他气急败坏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今晚一定要有点名堂。谁知道黑里俏明天会不会赶路。再说明天修道院院长要来了。可他却要去做个修道士。太蠢了!太蠢了!

不过要是这个善于安排生活的人找不到一线希望、一条出路、一种办法、一个小手段,那倒真是稀罕了。他的怒火只燃烧了几分钟。然后他沉思起来。一会儿工夫他又打铃叫招待上楼来。

“您有何吩咐?”

“我要让你挣一个金路易。”

“我愿意效劳,男爵先生。”

“好,那么请把您的绿围裙给我。”

“非常乐意。”

“请让我来为那些女士服务。”

“很愿意。请您对莱杜克说一下,因为我得在楼下侍候客人,我已请求他帮我在楼上服侍客人。”

“请您把他送到这儿来。——那些女士在这里呆很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