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4 查克·巴斯(第29/50页)

“我爱你。”

“我也爱你。”

“我羡慕你,”她说,“你很勇敢。你努力奋斗才到了这里——就在这里,和我在一起。我是不会忘记的。”

电话响了,我看了看:“是汤米。你介意我接一下吗?”

“接吧。”她回答,但好像有点儿在意。

“小家伙,”我说,“你好吗?”

“你们在看演唱会吗?”

“还没。我们在吃晚饭。一切都好吗?”

“约翰尼·罗顿走了。”

“那挺好的,对吗?”

“妈妈在哭。”

“为什么?”

“不清楚。”

“你没事吧?”

“我正在变得勇敢。”汤米说。

“你是最勇敢的。”

“我马上就要去睡觉了,就想说声晚安。”

“我们明天见,小家伙。而且明天很快就到了。”

“你会把克鲁小丑的演出全部讲给我听吗?我们会听波西娅的《狂飙爱情》黑胶唱片吗?”

“我用生命发誓。”

“如果我又做噩梦了,你会接电话吗?”

“你什么噩梦也不会做的。宁静的暴乱面具正在保护你,记得吗?它可是超级强大的!”

我们说了再见,挂上电话,我告诉波西娅我很抱歉:“听上去我妹妹和约翰尼·罗顿吵了一架。汤米只是需要——”

“你是个好舅舅。”

“我只是在他打来电话的时候接起来而已。”

“胡说。”她说完,对我露出了笑容,那笑容是那么美丽动人,我只好扭过头看别处。

我们把面包浸到某种鹰嘴豆泥似的糊里,相当好吃,跟着我们又吃了意大利面团,我觉得真是棒极了,可波西娅却说煮过头了,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煮得刚好和煮过头的意大利面之间的区别,谁能分得清呢?

“你告诉汤米你今晚要求婚了吗?”她问。

“我把戒指在他的床里藏了几个星期。他是我的好拍档。”

“把《狂飙爱情》黑胶碟送给我是谁的主意?”

“都是他的主意。”

“我会告诉汤米你和我早晚会结婚的,”她说,“我会让他明白的,别担心。”

“嗯。”

“因为最终我们真的会订婚、结婚的。”

“很好。”

吃完饭,我们挽着手臂在赌场里散步消食,路过一台《法官朱迪》老虎机(41)。一个扣着写有“旅程”字样的仿钻皮带扣的女人,在地毯上找到一弯惊雷之月和一弯窥探青蛙之月(42),然后就混进了演唱会外聚集起来的人群里。

“人人都会变老,”我们环顾四周,看到当年肆意放荡的摇滚歌迷如今都是人到中年,甚至更老了,波西娅说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呢?”

现场有一众稀奇古怪的人,有头发花白的摩托骑手,脖子上有文身,留着尖尖的胡子;有把脸刮得干干净净,穿着闪亮新皮装,明显从来没经历过开阔大道的伪骑手;有拖家带口的父母,他们十几岁的孩子受过20世纪80年代摇滚乐的教育,就像汤米一样;有穿着破洞牛仔裤和浅色翻领网球衫的怪人;有穿着皮革抹胸,紧身胸衣和细高跟鞋的女人,看起来体重110磅,浑身湿透;还有我们。

在里面我们买了演唱会T恤,还有带悲剧喜剧面具的《痛之剧场》小钥匙链,然后一边听一支本地乐队演奏,一边等克鲁小丑登台。

波西娅和我手拉着手,打量着周围的一切,直到克鲁小丑走进场内,肩上扛着衣着暴露的女人,还有印着红白两色MC字母的中世纪旗帜,晃着一只巨大的香炉,看上去就像是牧师会随身带着的那种。人群瞬间炸裂,疯狂蔓延。

《洛杉矶的圣徒》(43)音乐一起,我们顷刻间就回到了少年时光,点着头,挥舞着魔鬼之角。等奏起《狂野的一面》的时候,我已经欣喜若狂、忘乎所以。脱衣舞娘们在台上载歌载舞,踩着从天花板上荡下来的链条演杂技,有时还模仿女同性恋做爱。那种灯光,那种喧嚣,那种神气,还有汤米·李的架子鼓,那鼓和舞台上一个巨大的字母O连在一起。在演出中场那段长长的鼓手独奏里,他埋头猛敲的时候,那台架子鼓仿佛变成了一辆过山车。我看到他头朝下,转到了40英尺高的空中。

我的榜样尼基·希克斯多半都在我们这一侧的舞台上。我离他可能只有20英尺远,在他弹着贝斯,对着人群吐水,晃着那几乎像是木偶一样的黑色爆炸头的时候,我真希望自己可以谢谢他,谢谢他拍下那集《劫后余生》的纪录片,还写下了《海洛因日记》(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