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 波西娅·凯恩(第34/43页)

“还是最早压制的一批,”丹妮埃尔回答,就像文斯·尼尔唱起《通电》的时候一样骄傲,“这是查克的。他的收藏相当可观,他还告诉汤米说等他死了,这些就都归汤米。”

“真是个好舅舅。”

“高中的时候你和弗农老师上过床吗?”

“你说什么?”

“传闻就是这样的。都过了几十年了,波西娅。反正也不会再有人去计较了,这会儿他们不会把他关到牢里去了。”

“真的有过这样的谣言吗?”

“当然了。无论是放学后,还是上课前,你总是单独和他待在一起。有些女孩子喜欢年纪大的男人,恋父情结嘛。我听说你以前还常常去他的公寓。所以他妈的当然有这样的传言了。那可是高中!”

“难以置信!”我摇摇头,“高中的时候,弗农老师对我来说是最接近父亲的一个人,所以多谢你让我一段美好的青春记忆变了味。上帝啊,恋父情结?呸!”

“这么说你没和他上过床?”

“没有。我没有和弗农老师上床。如果你还会这么想,那你就是不了解他。”

“他是同性恋吗?”

“我不知道。”

“从前大家都说他是同性恋。”

“那时候的孩子说随便什么东西、随便什么人都是同性恋。它是我们这一代看着MTV长大、憎恶同性恋的人默认的形容词。

“那你和弗农老师单独在一起的时候都谈些什么?”

“文学、写作、梦想。我当时想当个小说家,如果你能相信的话。”我回答,并没有提我们谈得最多的话题——我的母亲,还有我毕业班那年与弗农老师共度的平安夜,因为母亲觉得政府在我们家里装了窃听器,因此不许我开口说话,而我则感到难堪不已。这件事除了弗农老师,我谁也没告诉。“他出什么事了?我真的很想知道。”

丹妮埃尔端详了我很久,我忽然想到,她似乎很享受向我隐瞒这件事情的感觉。但接着我又告诉自己,她只是不想做一个带来坏消息的人,仅此而已——她不想让我伤心。然而我还是疑惑起来,岁月是不是极其残忍地对待了丹妮埃尔·巴斯?她到现在为止对我所展现出来的开朗、乐观,是不是有一点儿演戏的成分?此刻她眼中的神情几乎像是个虐待狂,虽然这么说听起来很夸张。

终于她开口道:“几年前,弗农老师的一个学生,在上课的时候,用一根棒球的球棒狠狠地揍了他一顿。其他孩子把他们两个拉开时,弗农老师的双手和双腿都被打断了。我记得一个学生在电视上接受采访,他说袭击好像是突然发生的。上课上到一半,一个棒球队的队员从一个放器材的包里抽出了一根球棒——显然是他随身带着的,谁知道是为什么——就这么挥了起来。我记得那个学生说他能听见骨头折断的声音,还有弗农老师用一种很高的声调发出的又长又尖的叫声。像头猪一样。其他学生把那个棒球运动员擒住,救下了弗农老师,我觉得他们这么做很英勇。电视上采访的那个孩子,并没有帮忙把那个棒球手按倒,我记得自己当时想,见鬼,为什么要采访他啊?让英雄们上电视啊!我听说弗农老师把学校告上了法庭,拿到了很多钱,之后就退休了。我有种感觉——大多是从在饭店说长道短的人那里听来的——双方之间好像有些不和,有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可能给掩饰了过去。有几个人说学校付给弗农老师钱是为了让他闭上嘴巴退休。不管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的确照做了。”

付给他一笔钱,让他闭上嘴巴退休?

我怀疑地摇摇头:“为什么?”

“要是一个学生差点儿用棒球杆把你打死,难道你不会退休吗?我听说他从此就成了瘸子。”

“为什么会有人袭击像弗农老师那样的好老师呢?”

“说不定他对那个棒球手做了什么混账的事。我是说,经常听到有老师干出了什么变态的事情,之后社区里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一些人好像觉得弗农老师和那个打他的男学生有一段男同恋情,至少有几个人是这么暗示的。”

“不可能。弗农老师不会的,他绝对不会对学生做出这种事。绝对不会。”

“嗯,那么,说不定那个学生是没有任何正当理由,就开始挥棒打人了吧。”

“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为什么会有人去炸世贸中心呢?为什么会有人在鞋子里藏一枚炸弹让航空公司的班机坠毁呢?为什么校园枪击案不停地发生呢?因为有些人就是病态的、疯狂的、精神不正常的。如今我们生活在一个一切皆有可能的世界里。谁也不能否认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