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马弗里(第5/7页)

男孩叫大卫,女孩叫谢莉。雷不记得报纸上登过的名字了。他只有一个印象,两个名字都很时髦。

她说他们现在和她公婆一起住。

不是来做客。是和他们一起住。他后来才想到这一点,但这也许不代表任何意义。

“我们正要去邮局。”

他告诉她他刚从邮局出来,但他们还没有分拣好邮件。

“哦太糟糕了。我们以为可能会有爸爸的信,是不是,大卫?”

小男孩又拽住了她的衣服。

“等他们分拣好邮件,”她说,“也许那时会有我们的一封信。”

雷有一种感觉,她不太想和他道别,雷也不想和她道别,但又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可说的。

“我要去药房。”他说。

“哦,是吗?”

“我得去给我妻子拿药。”

“哦我希望她没有生病。”

他感到自己仿佛背叛了妻子,于是非常简短地说:“没有。没什么。”

现在她的目光正越过雷,她正用刚才和他打招呼的同样欢快的语调向另一个人问好。

那个人是联合基督教会的牧师,那个刚刚任职,或者说任职不久的牧师,就是他的太太要了一座时新的房子。

她问两位男士是否互相认识,他们说是的,认识。两个人的语调都表明他们并不熟识,而且似乎对这个状态感到满意。雷注意到那个人没有戴牧师领。

“因为我还没有犯事让他必须把我拖进警局吧。”牧师说,也许他认为他应该显得更快活一些。他握了握雷的手。

“真是太幸运了,”利亚说,“我一直想咨询你几个问题,现在你就来了。”

“我就在这儿呢。”牧师说。

“我是想问主日学校的事,”利亚说,“我一直在想。我这两个小孩子正一天天长大,我一直在想应该什么时候送他们去上主日学校,需要办什么手续,等等。”

“哦,是的。”牧师说。

雷能看出来他不是特别喜欢在公共场所行使牧师职责。不想在每次上街的时候都被迫与人交谈相关话题。但是牧师尽量掩饰自己的不适,和一个像利亚这样的女孩交谈,他一定能得到某种补偿。

“我们应该好好讨论一下这个问题,”他说,“约个什么时间吧。”

雷说他得走了。

“很高兴遇到你。”他对利亚说,然后对牧师点点头。

他往前走,掌握了两个新情况。如果她在准备安排孩子上主日学校,那么她一定会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另外,她还没有把从小被灌输的宗教观念完全从她的世界里清除。

他期盼着再次遇到她,但这样的偶遇没有再发生。

他回到家后,告诉伊莎贝尔那个女孩的变化,她说:“归根结底,这一切听上去都很寻常。”

她似乎有些急躁,也许因为她一直在等他煮咖啡给她。帮工九点钟才来,而她在一次烫伤事故之后被禁止自己煮咖啡了。

在圣诞节前,她的情形一直在变坏,还发生了几次令人害怕的状况,接着雷请到了假。他们去了城里,在那里找到几位医学专家。伊莎贝尔立即被收治入院,雷住进了医院为外地来的病人家属提供的一个房间。突然之间,他没有了任何职责,只需要每天去看伊莎贝尔,长时间地陪着她,记下她对各种治疗的反应。刚开始,他试图分散她的注意力,轻快地与她谈过去的事,或者他观察到的医院和他瞥见的其他病人的情况。他几乎每天都散步,不管天气如何。他也告诉她每一次散步的见闻。他带上报纸,读新闻给她听。终于,她说:“你太好了,亲爱的,但那些似乎对我已经没有用了。”

“什么没用?”他反驳说。但她说:“哦求你了。”在那之后他就安安静静地读从医院图书馆借来的书。她说:“如果我闭上了眼睛,别担心。我知道你就在那儿。”

前段时间她从紧急护理病房被转到了另一间病房,那里有四个女病人,病情都和她差不多,虽然有一位病人偶尔会兴奋起来,对着雷大叫:“给我们一个吻。”

有一天他走进病房,发现另一个女人躺在伊莎贝尔的床上。有一瞬间,他以为她死了,却没有人告诉他。但是那张斜放着的病床上那位喋喋不休的病人喊道:“在楼上。”语气中带着些许欢快和满足。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早晨伊莎贝尔没能醒来,于是她被移到另一层楼,似乎医院把没有希望好转——比之前那间病房里的病人好转机会还要渺茫——却拒绝死亡的病人都集中在那里。

“你倒不如回家去。”他们对他说。他们说如果有任何变动他们会和他联系。

这个建议有道理。一个原因是,他住在医院为家属提供的房间里的时间已经满了。加上马弗里警察局给他的假期早已经过了。所有迹象都表明回去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