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 内特·弗农(第26/44页)

随后她开始用两只手同时打我的脸:“你撒谎!你告诉我们要乐观积极!我相信你!我信任你!浑蛋,你要对你的学生负责任!浑蛋,你要对你自己负责任!”

“为什么?”我吼道,“为什么?要是你能告诉我的话,我会感激不尽的。我只是一个高中英语老师。没人在乎!根本没人!这个世界对高中英语老师一点儿也不在意!为什么随便什么人都要对他负责任?我有什么责任?”

“要做一个好人!因为你改变了许多孩子的人生。因为我们相信你!”

“胡扯,”我回答,“我让你和其他人了解文学名著,帮你们进大学。给了几条关于人生的建议——多半都是陈词滥调,你们翻开贺曼的卡片(49)很容易就能找到的。然后你们所有人继续我行我素,完全忘了——”

“我们没有忘!我就在这里!”

“是我妈妈让你这么做的,不这么做你会觉得内疚,而且——”

“你相信自己教给我们的东西是对的!就是这一点让你与众不同。我知道你是相信的。你是相信的!”她往我胸口捶了一拳,重得让我咳了起来,“你没法假装信念。没法在十几岁的孩子们面前假装,你没法假装!”

“别再打我了!”我大叫。

她又揍了我一拳:“骗子!”

“什么?”

“因为生活艰难了一点儿就喝奈奎尔吞药片。你什么都不是,就是个懦夫!”

“你现在满口脏话,十足的麻木不仁。”

“你现在就是个娘炮!”她嚷着回嘴,接着又打了我十几下,直到我感觉脸上就快要流血,耳朵也嗡嗡地响了起来。

我开始回想起埃德蒙德·阿瑟顿袭击我的那一天——铝制球棒打断我的骨头,把我的手肘和膝盖骨像餐盘一样砸碎,埃德蒙德眼中的恨意——再度经历这一切,焦虑涌满了我的全身,直到控制不住,我开始落泪求饶:“求求你!别再打我了!求你了!住手!我受不了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我伸出手抓住她,仿佛一个冰球运动员在恳求终止一场必输无疑的比赛,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们两个都坐在地板上大哭,双臂环绕着彼此。她开口说:“你不能自杀,因为那会杀了最好的那个我。”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说出来的话,而我说着“谢谢”,一遍又一遍,只是因为她没有再打我。

哭完之后,我们终于站起身来,默不作声地一起把红酒和药片打扫干净,然后退回到我的客厅里,坐在沙发上。

“我觉得我好像应该叫个人来,”波西娅说,“因为你对你自己来说显然是个威胁。”

“说不定我应该报警,告你侵犯人身安全,因为你刚刚闯进我家里,痛打了我一顿。”

“如果袭击没有发生的话,你就不做人类正式成员卡片了吗?”

“什么?你问这个干什么?”

“就告诉我吧。”

“我是20世纪90年代末开始不做的,因为感觉像是在浪费时间。以前我常常花上好几天做那些卡片,但是其中有一半铃声一响就被学生丢到地上。我还有干劲做正式成员卡片的最后一年,看到几个学生在出教室的路上直接把他们的卡片扔进了垃圾箱。他们就在我的眼前把卡片丢掉了!就算他们在我脸上吐痰,我也不会觉得那么丧气。”

“你还记得查克·巴斯吗?”她百折不挠地问道,“1988年那个班上的?”

“我怎么可能记得25年前的一个名字,我教过的学生有几千……”

“他还把他的人类正式成员卡片带在钱包里。他是在我之前毕业的,可他还是会每天读那张卡片。一年当中的每一天他都会读你的话。你的努力,你的教诲——让他渡过了许多难关。他希望有朝一日亲口把这些告诉你。”

我觉得这可真是难以置信——一个人每天去读那张愚蠢的卡片——然而我必须承认,这让我有些激动,唤起了我内心深处的某些东西。

“好吧,”我回答,“当然了,我很高兴那些卡片帮助了几个人,但是维持一种信念需要花费很大的精力——我为什么还要拼命跟你解释这些?我现在应该已经死了。”

“可你却没有死。”

“我没有死。说对了。”

“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帮助你重新振作精神好吗?让你重新有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