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 内特·弗农(第27/44页)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是那么满怀希望,我都开始同情她了。

我不愿意告诉这个女人,世上并没有圣诞老人。有谁会愿意呢?

“我对你的母亲承诺过,”她说,“我也打算履行这份承诺。”

“那你之前为什么走了?”

“因为那时候你是个十足的浑蛋。”

“你为什么回来呢?”

“你对我好的次数比做浑蛋的次数多。你还在好人的队伍里。”

该死,她看起来是如此充满期待,我都快受不了了:“你有什么计划呢,凯恩女士?”

“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几天——就几天。让我带你展开一次冒险。”

“我们要去找海盗的宝藏吗?”

“不,我们要去找你。那个从前的你。”

“你打算做些什么呢?”

“这是个惊喜。你刚刚正打算自杀。你根本不会有任何损失!所以我们为什么不像萨尔·帕拉迪斯和迪安·莫里亚蒂一样上路呢(50)?我们可以做奇妙的罗马焰火筒,在空中像蜘蛛那样爆裂!”她说着,演绎我从前挂在教室墙壁上的,那张满怀天真热情的杰克·凯鲁亚克海报(51),那时候她还是个学生,那时候我自己也无比天真。我忍住了冲动,没有告诉她凯鲁亚克是喝酒把自己给喝死的(52)。

“你母亲还健在吗?”我问。

“在啊。怎么了?”

“我敢说她还在囤东西,对吗?为什么你不去救她呢?把救人这件欢天喜地、扭捏做作的事情代代相传下去?”

“因为你能在教室里做到的事情,她做不到。而且不是每个人都能得救的。”

我笑了:“凯恩女士,你真是擅长美化过去啊。”

“假如你给我三天——就72个小时——等到结束的时候,你还是不想重新开始教书的话,那我就永远不来打搅你了。”

“假如我就给你短短的三天,之后你就会永远不来烦我了?我就能安安静静地自杀了?再也不会被打断了?你保证?”

她点点头。

“而且你也不会开车把我送到精神病院,把我关进去,对吗?告诉他们我对自己的生命安全有威胁然后把钥匙给扔掉?我可不想到头来穿着绑疯子用的约束衣,吃药吃得精神失常,像得了狂犬病的狗一样口吐白沫。”

“你疑心也太重了吧?”

“像你这样出现在这里足够让任何人起疑心的!”

“我发誓我不会带你去精神病院的。我连精神病院在哪儿都不知道!我发誓。”她说着,用食指在胸前画了个叉。

奇怪的是我居然在考虑要不要去——但或许我只不过是在拥抱荒诞。都这个时候了,为什么不呢?

“如果我同意的话,你能保证不再打我,也不叫我‘娘炮’吗?”我一边说,一边用中指和食指在空中比了一个引号。

“如果非这样不可的话。”

“你要带我去哪儿?”

“你会知道的。”此刻她正微笑着,仿佛迄今为止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某个精心安排的计划的一部分,仿佛她从一开始就完全掌控了局面。

我担心自己可能会被困在她的网中,担心波西娅·凯恩是一只饥饿的蜘蛛,正在玩弄着我的感情。

可后来我们不知怎么就说定了。

8

波西娅把我的旅行包装进她租来的车后面的时候,我第一次近距离地看了看她的手提箱,发现那是设计师品牌的,就像她穿着的衣服一样——那件复古的牛仔夹克除外——我开始意识到这个女人有财力也有办法把我带去任何一个地方。这种感觉并不怎么让人高兴。我上了副驾驶座,把手杖搁在两腿中间。

她发动了汽车:“把安全带系上。”

“你在开玩笑吧,妈妈?”我答道,一边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那辆撞毁的卡车,车仍旧嵌在树上。

她叹了口气:“要是你不扣安全带,这辆车会发出一种很讨厌的嘟嘟声,而且我可能会被警察拦下来。”

车开始嘟嘟叫的时候,她指指仪表板上一盏闪烁的黄色小灯,上面画着一个规规矩矩绑着安全带坐在车座上的人,确实很烦人,于是我回敬了她一声叹息,扣上了安全带。

“好吧,外公。”她说着,然后笑了。

“你觉得挺骄傲是吗?”我问道,我们正行驶在那条沙土路上,穿过被扒犁推到两旁的长长的雪堆,“我们要上哪儿去?”